第414章 你是不是在心疼我
  不多時,兩人下墜的身形陡然頓住。

  她眨了眨眼睛,定了定神。

  低頭一看,發現不知道在什麽時候,那紅綾的一端竟然纏住了兩人的腰身,此時他們掛在那粗壯的樹幹上,距離地麵約摸還有七八米!

  “那樹幹結實嗎?”聶韶音來不及去設想那眼熟的紅綾是怎麽回事,現在還是兩個人保命第一!

  君澤寧喘了一口氣,道:“暫時還好,但是兩個人的分量,怕是撐不了太久。我暫且歇一歇,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聶韶音敏感地察覺到他的氣息十分不穩,呼吸沉重說話的語調也不平順,問道:“你……體力耗盡了麽?”

  他一隻手一直摟著她,就算是再怎麽武功高強,單臂抱著一個近百斤重的人,時間長了也會乏力的。

  君澤寧輕輕搖頭,沒去回答她的問題,而是鎮定地問:“樹枝要撐不住了。一會兒,我把紅綾收回來,我們倆可能會墜落在地上,不知道下方是什麽情況,你怕不怕?”

  他雖然在問“你怕不怕”,卻是麵無表情,讓人一點危險的感覺都沒有。

  “不怕,你鬆吧。”聶韶音倒是十分淡定。

  從遇到意外開始,她就沒有太多驚懼,一開始也有過心慌,卻還遠遠不能用“害怕”這種詞來形容。

  相反……

  她對那條紅綾感興趣的程度,遠遠比懸崖底下有什麽東西在等著他們要來得多!

  “那好。”君澤寧似乎是笑了一下,道:“那做好準備,我要放手了!”

  聶韶音應道:“好。”

  君澤寧又道:“韶音,抱緊我,我要鬆手了!”

  聶韶音沒想太多,抱住了他。

  忽然,下墜感再一次侵襲了他們!

  “砰”!

  “唔……”

  一聲肉體砸地的聲音,隨後一聲悶哼。

  聶韶音感覺到自己已經止住了下墜的趨勢,可是身下一點都不硬,她連忙爬起來。

  “君澤寧!”

  還能有什麽?自然是君澤寧護在了她身下,當了肉墊!

  君澤寧沒有昏倒,但是他整個人攤平在地麵上,似乎動彈不得。臉色蒼白如一旁的積雪,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嘴裏說道:“我沒事。”

  “你這叫沒事!”

  看清楚眼前的狀況,聶韶音驚叫一聲。

  方才在下墜的時候她沒有注意,也沒有辦法注意,所以竟然不知道,他身上竟然這麽多傷!

  從上頭墜落下來,她除了身上的袍子被掛了不少口子,臉上也被樹枝刮了一道細小的傷口,微微泛疼著,並沒有任何別的不適。

  然而君澤寧呢?

  本來,他在頂山亭就被刀劍刺中了兩處,從傷口的方向,再聯係起之前聶韶音的懷疑,他應該是為了護住她所以才被刺中的!

  就好比現代開汽車,在發生意外的時候,駕駛員明明可以讓車子的副駕駛撞上危險處,極大限度地保護好駕駛員。

  先前在上頭,君澤寧便是如此。

  他明明可以躲開那些攻擊,可他一旦避開,被刺中的人就是她!

  所以,他沒有避開,生生挨了下來!

  再有,從上麵躍下來的時候,也不知道他到底給她抵擋了多少刮傷,整個杏色袍子背後全都被刮破了,好幾處血淋淋的!

  這樣的傷,他還墊在她身下,極大程度地護住了她!

  “你還說沒事!”聶韶音手忙腳亂地拉開纏在腰間的紅綾,慌忙拉開自己的錦囊小包,掏出藥瓶倒出來塞他嘴裏:“吃下去,先止疼!”

  聶韶音找了一處幹淨平坦的石塊,扶著君澤寧走過去,讓他側躺在上麵。

  “真的沒事,這點傷還死不了。我命大的很,不容易死。”君澤寧意誌力很強悍,簡直跟沒有痛感似的,渾身是傷,竟然能夠一直堅持著沒有昏過去。

  甚至,臉上並沒有顯出來痛苦的神色,如果不是臉色極差,聶韶音根本不能發現他正在忍受莫大的痛楚!

  “你是不是在心疼我?”胳膊被她架起,君澤寧彎著腰半靠在她肩上,一直盯著她的臉,還有心思調笑。

  “我肉疼!”聶韶音無力地瞪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將他放平,伸手按住他的手腕,摸上了他的脈門。

  君澤寧也不反抗,任由她診脈。

  須臾後,聶韶音鬆開他的脈搏,沉默了許久,終究什麽話也沒有說。

  盡管對這個人有很多的不滿,但她還是對他佩服得很。

  正常人消耗了這麽多內力,又受了這麽多傷,流了那麽多血,即便沒有昏迷過去,也肯定沒有這麽精神了。

  而他呢?

  明明臉色蒼白得跟個鬼似的,竟然還能和她談笑如風!

  “怎麽,我說死不了吧?”君澤寧輕笑一聲。

  躺下後臉色更加難看了,那五官卻仍是好看得驚人,一雙桃花眼依舊流離著魅人的光芒,道:“聶韶音啊聶韶音,你心地怎麽這麽善良?你說說你,都與我絕交了,可是看見我傷成這樣,還是關心我的,對吧?”

  越說,那雙眼眸越是閃爍著迷人的笑意。

  “你再多說一句,信不信我把你丟在這裏喂野獸!”聶韶音沒好氣地朝他丟了一句。

  君澤寧顯然不信,倒是沒再說了。

  聶韶音轉過身四處觀望了一下。

  看到不遠處有芭蕉葉,她便拿出手術刀去割了幾張,又在附近山穀裏撿了一堆柴火,順便采了不少草藥。

  回到巨石邊,君澤寧聲音比剛才要弱了些許,問:“你倒是不緊不慢的,一點兒都不緊張,就不怕刺客再追來?”

  “我剛才去弄了沿路的血跡,就算刺客不追來,萬一有野獸也不好。”聶韶音一臉冷淡,將東西收拾好,在君澤寧旁邊生了一堆火後,又在一旁的小溪洗幹淨了手。

  她又把草藥都洗幹淨,用帕子包著,拿石頭砸爛,走到君澤寧身邊。

  見他依舊半睜著眼睛,她有些無奈:“你若是撐不住,就睡會兒。”

  “我擔心。”君澤寧的眼神都有些迷離了,卻還是努力撐著精神不讓自己昏過去。

  擔心什麽,他沒有說,聶韶音也沒去問。

  他還能擔心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