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借酒消愁
  居春也道:“是呀姑娘,注意身子,莫要凍病了。”

  白日有人與她鬧,所以顯不出來她有任何因為君陌歸而受影響的地方,隻有她獨自一個人安靜下來的時候,他們才看得見她那怎麽都掩蓋不住的落寞。

  煩惱源於君陌歸。

  空閑下來的時候,她就想他了。

  “無事,又沒喝多少。我坐一會兒想些事情,你們倆回屋裏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聶韶音頭也沒回,動也不動。

  紫衣抿唇,沒有說話。她不情願,可是也不能抵抗命令,所以躊躇著站在那裏。

  居春倒是比紫衣圓融不少,說道:“那我命人搬兩個火盆出來,省得姑娘真的凍著了。”

  “不用,你們去休息,留我獨自在這即可。”聶韶音淡淡說道。

  居春還想說什麽,紫衣抿了抿唇,伸手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再說了。

  兩人退下,中庭內的亭子裏,隻剩下聶韶音一個人。

  不知道坐了多久,傳來輕微的腳步聲,一聽就是習武之人,那腳步輕靈,卻沒有刻意去放輕,像是故意讓她聽到似的。

  聶韶音回頭看去,隻見眉目清秀的少年朝自己走來。

  他穿著一身梨花白的顏色,盡管裹著冬衣,看上去卻還是十分瘦削。但是整個人顯得幹脆利落,五官溫和十分討喜。

  夜色之下,在這冬夜裏,給人感覺竟十分溫暖。

  她下意識勾唇淺笑,道:“原來是梵音呀!”

  “姐姐。”藺梵音走進亭子,向她施禮作揖。

  他總是這麽多禮,聶韶音說過好多次了,他也不改。舉手投足間,全都是對她的尊重,有時候她也不忍心去阻止他。

  聶韶音笑了笑,問:“畫扇歇下了麽?”

  她知道,藺梵音每天忙完了明鏡台的事務後,都會抽至少一個時辰出來陪伴自己的妹妹,並且也負責妹妹課業的教習,盡一個當哥哥的責任。

  等藺畫扇歇下之後,才是他自己的時間,挑燈夜戰苦讀詩書,每日最多睡兩個時辰,寅時剛過便會起來勤學武功。

  日日如此堅持不懈,令人佩服。

  “歇下了。”藺梵音點點頭,走過來將手裏端著的東西放到石桌上,又退到了亭子邊緣,沒有再朝她這邊走。

  是為男女大防,安分守禮。

  也是因為她不出聲,他便不會冒昧。

  聶韶音見他一直站著,便朝他招了招手,道:“過來坐吧。”

  “是,姐姐。”藺梵音這才過來,撩開衣袍坐在了她的對麵,將剛才拿過來的蓋著蓋子的托盤掀開,道:“聽說,姐姐晚膳沒怎麽吃,我吩咐廚房給你做了一碗甜羹。”

  取出來後,又輕輕擰眉,道:“可外頭太冷,少會兒這甜羹怕是就會涼了,姐姐還是回屋裏吃吧?”

  聶韶音垂頭看了一眼還沒有掀開蓋子的甜羹,淡淡笑了下,道:“也好,你我轉去花廳。”

  事實上,並不是因為甜羹涼得快,而是他擔心自己在外頭待久了冷著凍著。為了這份關心,她也要給麵子不是?

  別人來勸說,聶韶音或許不會聽,但是藺梵音說的,她一般都不忍拂了他的好意。

  於是,她率先起來,朝小花廳走去。

  而藺梵音則是端起托盤,跟在她身後半步距離,一前一後進了花廳。

  “居春。”

  聶韶音喊了一聲,居春馬上過來了。

  “去準備兩個下酒的小菜,溫兩壺酒過來,我與梵音喝兩杯。”

  聽到這個吩咐,藺梵音愣住了,居春也是一怔。

  又喝!

  白日不是剛和驚夢喝過麽?可主子畢竟是主子,居春很快就反應過來:“居春這就去。”

  酒是很快就送上來了,裝在盛了水的小鐵鍋裏麵,放在火爐上溫著。小菜需要下鍋炒,還需要一點時間。

  聶韶音拿起酒壺,先給藺梵音滿杯,隨後才給自己倒了一杯。

  杯子送到了唇邊,見藺梵音沒動,她一頓,問:“瞧我,都未曾問過你的意思。你能喝酒麽?”

  都怪這小子平日裏太老成,她經常都忘記了,他才十五歲,還是個未成年呢!若是他酒後誤事,那就不妙了。

  藺梵音搖頭,也端起酒杯,道:“無事,我能喝的。”

  說罷,一飲而盡。

  不管平日裏他能不能喝酒,此時是陪聶韶音喝的,能也得能、不能也得能!畢竟難得有這樣的機會,隻要能夠讓她不那麽難受,如何都好。

  “好!”聶韶音讚了一聲,這才抿唇一笑,將杯中酒一口喝了下去。

  天冷得很,溫過的酒下肚,渾身都暖洋洋的。屋內擺了兩個火盆,自然也比外麵溫暖得多。

  藺梵音沒有說話,聶韶音也沒有。

  她一杯接著一杯地喝了下去,也不催藺梵音,自顧自地喝著。

  說是陪藺梵音喝兩杯,實際上是藺梵音在陪她喝還差不多,而且,真的隻是陪喝酒,別的什麽都沒有。

  藺梵音本來就不是一個很愛說話的人,他看得比較多、做得比較多,說得一向比較少。尤其是在聶韶音麵前,更多時候都在觀察她,不會多嘴說些什麽。

  可眼見一壺酒被聶韶音喝光,他沒忍住打破了沉默,道:“姐姐,小酌怡情量過傷身,莫要貪杯。”

  聶韶音看了他一眼,發現這一壺酒已經光了,又拿過另一壺,沒理會他的勸阻,而是問:“你還喝麽?”

  藺梵音深深地看著她,半晌,道:“喝。”

  於是,她又給他倒酒。

  藺梵音端起杯子,淺酌。

  而聶韶音,卻是喝得很急。

  酒喝得越急的人,酒勁上頭越快,而且,溫過的酒口感要稍微溫柔一點,下了肚那勁道就上來了,胃裏火辣辣的。

  他把甜羹推到聶韶音麵前,道:“姐姐,先喝點甜羹吧?”

  聶韶音看了一眼那紅棗銀耳羹,又看了一眼藺梵音,笑了笑,道:“好,聽你的。”

  午飯的時候,與驚夢一起吃的,不知不覺就吃好了。晚飯,卻是一個人吃的,味同嚼蠟。

  還真有些餓了。

  大概是酒意上頭,她的臉色紅潤了不少,目光也比之前清醒之時要迷離一些。

  相反,清醒的時候,她給人的感覺比較高遠,難以企及。

  而帶了三分酒意之後,整個人卻是可愛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