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愧疚之心
  “都有吧。”驚夢如實答道。

  聶韶音抿唇,拉出一抹笑,道:“想來,你應該很清楚昨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又是因何而起的,我便不贅述了。幫忙什麽的,也用不上,有人會做好。”

  驚夢朝她看了一眼,問:“你指的是……逸王嗎?”

  聶韶音笑而不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驚夢有些訝異地挑了挑眉,問:“我以為,那種情況,以你的性子怕是會與逸王鬧翻。就算不至於像對君公子那樣直接斷交,短期內也不會輕易原諒逸王的。可你卻能接受逸王給你修繕醫館?”

  “那你可真想錯了。”聶韶音放下茶杯,衝她眨了眨眼睛,道:“不輕易原諒,跟接不接受他的補償,是兩碼事兒!該我的,不能少。不該我的,我也不會貪圖。”

  “是了。”驚夢點頭,道:“倒是我氣性小了,不若你想得明白。”

  聶韶音隨意一笑。

  驚夢又道:“所以,君公子那邊……你以後真的再也不願與他想見了?”

  這話問得小心翼翼,聶韶音不知道驚夢其實不是關心自己,更關心的是君澤寧,說道:“你放心,他是他,你是你。我與君澤寧就算老死不相往來,不代表與他熟識的你,我也會避之門外。”

  她拍了拍驚夢的手。

  這才發現,驚夢的雙手都纏著紗布!

  她臉色一變,問:“你這手怎麽了?”

  驚夢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雙手,長長的睫毛垂下,忍住了她眼中的情緒,不甚在意地道:“哦,昨夜照顧高熱不退的病人,用的你那套物理降溫的手法,凍傷了。”

  見她神色有些黯然,卻很快消失,聶韶音看在眼裏,並沒有開口刺探他人隱私,而是道:“能夠讓驚夢姑娘親自伺候病榻,此人有福。”

  盡管聶韶音沒有問,但是如此冰雪聰明的人又怎麽可能猜不出來呢?驚夢笑了下,怎麽看都有些勉強,道:“是福,或是其他,都無所謂。”

  “是啦,從心而已罷了。”聶韶音應和了一句。心裏其實明白,驚夢伺候病榻的那人,十有八九應是君澤寧。

  君澤寧的傷不輕,又是在腹部這個比較危險的部位。夜裏傷口引起的並發炎症發作,會發燒也是很正常的。

  而驚夢知曉自己對君澤寧介懷,故而沒有將實情說出來,聶韶音自認對此並沒有什麽好介意的。

  又不是三歲小孩了,總不能要求自己的好朋友——如果你不跟某某某絕交,我就不跟你做朋友——吧?

  她朝驚夢伸手,關心地道:“你應該早點說的,把手給我看看,我給你用點藥?”

  “不用了。”驚夢麵帶笑意,朝跟在身後的蜀香看了一眼,又轉頭對聶韶音道:“如今這涼都城,誰不知道聶大夫是醫神。蜀香啊,可是你聶大夫的忠誠信徒,買的藥都是明鏡台的,藥方子全出自你手。今晨發現之時已經上過藥了,之後也不會疏忽的。我不會拿自己的手開玩笑的,你可放心。”

  “那就好。”聶韶音算得上是最識時務的人了,一般別人說了不行的事,隻要不觸犯到自己的原則,她絕不會刨根問底的,尤其是自己比較重視的人。

  令她反感的人,則另當別論。

  她把話題轉到別處:“對了,姑射回來了你定然是比我早知道,說起來,我都好久沒見他啦,得約他見個麵才行。”

  “閣主剛剛歸來,應是有許多事情要忙。不然他就不會命人送禮上門,而是親自前來了。畢竟,你多日不見他想要見他,對他而言,也是多日不見你甚是想念吧?”

  這番話,驚夢唇角始終帶著笑意說出來的。

  但是,聶韶音始終覺得那笑容中帶著一點什麽意味。

  心酸?苦澀?或者是……羨慕?

  最後一個詞在腦海裏迸出來的時候,嚇了她一跳,怎麽可能是羨慕呢?她腦殼莫不是秀逗了!

  因為在思考這些,所以才忽視了“為何姑射回來了很忙,驚夢卻能不忙呢”這樣的問題。

  “確實。”她甩去腦子裏不該有的想法,道:“年底將至,我也是時候做個匯總,跟姑射匯報一下今年的收成了。他大概不在乎這點小錢,可該分的紅利,還是應當分的。”

  浮雲閣富可敵國,對姑射來說,這點分成不過九牛一毛。但是姑射錢多那是姑射的事,該她盡了責任她還是要做。

  驚夢笑道:“回去,我會轉告他的。”

  “甚好。”聶韶音點點頭。

  此時,紀誌鴻進來:“姑娘、驚夢姑娘,膳食已經備好,可是此時移步飯廳?”

  “好。”聶韶音便先起身,朝驚夢道:“知道你要來,我呀,專門讓居春準備的菜譜,都是按照你的口味吩咐廚房做的菜,你一定不能嫌棄!”

  驚夢眉目含笑,朝她看去。

  聶韶音是一個怎麽樣的人呢?

  從最初認識聶韶音,她給驚夢的感覺,便是:意誌堅韌、聰明過人、至情至性。

  她是一個相當真的人!

  例如此時,即便知道驚夢與君澤寧相識甚至是熟識,明明對君澤寧防備心極重,卻不曾對驚夢刨根問底,給了極大的尊重。而今日驚夢登門拜訪,本是存了一點愧疚之心來的。

  這點愧疚源於她來拜訪聶韶音的心思並不純粹,她雖然很喜歡聶韶音其人,可想到君澤寧那不曾流露的朦朧情愫,甚至君澤寧自己都沒發覺的那些情絲牽動,她就沒忍住對聶韶音有一絲嫉妒之心。

  所以,她今日拜訪除了賀喜和問候之外,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想刺探聶韶音對君澤寧的感覺。

  因而,愧疚。在與聶韶音說話的時候,總是有點放不開。

  然而,在聶韶音的臉上,卻看不到半點對自己的戒備或者是介懷。

  聶韶音其人,好像真的把個人友誼分得很清楚,公私極為分明!

  “驚夢?”

  聶韶音說了幾句什麽,不見驚夢回答,喚了一聲。

  驚夢回過神來,抱歉地笑道:“對不起,想到閣主的一些事,失了神。你剛才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