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張大人,趙進此人有問題,隻消花點力氣,他總會招供的。”君陌歸開門見山。

  張榮點頭:“下官知曉。”

  聶韶音提出的疑點沒有錯。

  其一:密告聶韶音毒害雲蘿,是有預謀的;第二:趙進闖入明鏡台之後,直奔後堂取出茶杯作為證物,行跡相當可疑;第三,就算艾蔓草是在明鏡台出現的,可明鏡台人流眾多,不代表一定是聶韶音下的手。

  綜上所述,聶韶音的嫌疑已經擺脫了至少一半。

  眼下,審問趙進,順藤摸瓜擒住那個密告的人,進行嚴刑逼問,相信這個案子一定會水落石出。

  當然,抓住密告人是個關鍵。

  隻是……

  “逸王,下官先前曾與聶二小姐有過交談,她言外之意,是知道有人在設計她,這個人是誰,她心裏是有數的。”張榮本不想這麽說話,以免有徇私之嫌,但職業習慣讓他忍不住打破砂鍋問到底。

  斷案之人若沒有這種刨根問底的精神,又如何能當得世人送上“鐵麵判官”的名號?

  他看向君陌歸,問:“敢問王爺,對此是否了解?”

  君陌歸漠然看了他一眼,淡淡說道:“若是張大人相信聶韶音是清白的,那麽,想要陷害她之人,必然是與她有仇。再利用同樣與聶韶音結了仇怨的雲蘿當那把刀子,將自己摘了個幹淨。如此,聶韶音對這個幕後推手心知肚明,也不是什麽驚奇之事。”

  他沒有正麵回答問題,張榮也沒有再問。

  能讓逸王忌憚的,還能有誰?

  張榮心驚不已,隻覺得這個案子怕是根本不能一查到底,肯定會在某一條線上就被腰斬。

  那麽,他該怎麽做?

  似乎看出來他的為難,君陌歸又道:“張大人不必太過躊躇,此事若是有個了結便罷了,莫要深究,以免以卵擊石。”

  張榮不是個蠢人,一聽就明白了君陌歸的意思,竟與聶韶音的意思如出一轍!

  君陌歸也好,聶韶音也罷,他們都決定了不深究。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因為,哪怕是挖出了幕後推手,他們也拿對方無可奈何。

  既是如此,何必白費力氣不說,還可能會雞飛蛋打!

  君陌歸知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才又道:“張大人,雲蘿表麵上說是去明鏡台給聶韶音送禮,實際上她在逸王府就與聶韶音有嫌隙,而她曆來目中無人高高在上,又怎麽會去給她一向看不起的聶韶音送禮?她分明是去尋釁,而無端的,聶韶音近來又沒有招惹她,她又為何要去尋釁聶韶音?”

  他沒有做任何肯定的陳述,全都是拋出疑問,點到即止。

  “下官明白了,需要查明雲蘿這段時日與何人見過麵,又做過什麽打算!”張榮自然是有了方向。

  雲蘿死了,不代表沒人知道她去見過誰,不是還有心腹丫頭麽?

  君陌歸點到即止,已然有了去意:“音兒身子弱,有居春跟著,本王稍微能放心些。本王不強求將人帶走,卻還是要勞煩張大人照顧一二。給她調養身子,頗為費神,本王十分苦惱。”

  方才說的是公事、是斷案,一口一個“聶韶音”、“聶韶音”。現在才是人情,一聲“音兒”,就足夠證明了兩人之間的關係!

  對於君陌歸對自己難為之處的理解,張榮自然是感激的:“王爺放心,既然下官心裏已經有了判斷,雖然聶韶還是疑犯,嫌疑卻已經不大。下官自然知曉,應該如何對待。”

  君陌歸朝青衣招了招手,起身告辭:“本王身子乏了,便先走了。盼著大人早日查明此案,也好把本王的主治大夫放回來,與我治病。”

  這話說得太明顯了,沒有明言施壓,卻也帶著隱晦的壓力。

  仿佛在說:你既然知道我的人是被人陷害的,是冤枉的,就趕緊把案子破了,好讓我把人接回家!

  張榮在心裏暗暗咒罵,麵上卻沒敢多說什麽,趕緊起身相送:“下官恭送王爺!”

  *

  是夜,傾雲山莊。

  密林之中的山莊,燈點得非常少,又是下弦月,頗有些月黑風高的意味。

  住在這座山莊裏的人,都習過武,對於光線的要求不高,又或為了隱藏,曆來晚上都極少點燈。

  驚夢急匆匆地從外麵走進來,不複平時的衣著,而是一身夜行衣。

  “人帶來了?”君澤寧一身紅裳坐在亭台之中,手握一把精鋼鐵扇。

  男裝打扮,一身紅、束發戴金冠,雖然依舊風華絕代,卻雌雄莫辯。

  “帶來了!”驚夢將背後的布袋往地上一丟,扯開了布袋的繩索,露出了裏麵的一個女子來。

  她蹲下,在女子的穴道上拍了幾下,女子悠悠轉醒。

  寒風獵獵,秋末冬初的寒涼令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風吹起君澤寧紅色長袍的衣袂,令夜色多了一些瑰麗。

  下弦月,無星,看在崔文翠的眼裏,多了幾分詭譎!

  “你是何人……”

  聲音是抖的!

  半夜醒來,卻發現自己竟然不在家中床榻上安睡,而是被人帶到了一個陌生的場所,她怎麽可能不心驚!

  君澤寧轉過身來,那風華絕代的眉目攝人心神,在暗夜之中,好似相貌妍麗的鬼魅一般!

  然而,那寒眸之中的肅殺,卻又讓崔文翠的心不斷往下沉!

  她虛張聲勢道:“你是什麽人,綁架命婦是要殺頭的,你不知道嗎!”

  “嗬!”

  君澤寧一聲低笑,沒有理會瑟瑟發抖的人偽裝的紙老虎,而是朝驚夢看過去,道:“你來審吧。”

  驚夢點點頭,朝崔文翠踢了一腳,問:“崔氏,你和雲蘿兩次會麵,都說了些什麽,老實交代!”

  她在問,旁邊的丫鬟則是在用筆記下。

  崔文翠心口一驚,也算是知道這些人半夜抓她出來是為什麽了!

  她移開視線,道:“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麽!”

  驚夢又是一腳踢了過去,狠狠地踢在了她的腰上,將她踹倒在地上。

  旋即冷哼道:“一次是在梨園,另一次是在清平調。你當真以為我們閑著沒事幹,什麽都不知道就把你抓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