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什麽
  “老板!來瓶冰可樂!”

  熟悉的聲音驚得蘇軟從半蹲狀態起身,她摸索著去開窗戶,她住在二樓,向陽的房間,隻是窗戶很少打開。

  窗戶隻打開一小半,那熟悉的嗓音更清晰了。

  “怎麽渾身都是濕的?”店老板問。

  “剛被老師罰打掃廁所了……”柯樅應的聲音,“洗過澡了,現在身上香噴噴的,不信你聞……”

  “你犯什麽錯了?”店老板笑嗬嗬地問。

  “調戲女同學。”

  “哈哈哈哈哈……”

  蘇軟躲在窗戶底下聽著外麵的聲音,情緒緩緩平複下來,她擦了擦臉上的淚,隨後將眼睛上濕透的軟布摘下來。

  “軟軟!我們走了!門被我們鎖了!”底下傳來父母的聲音。

  蘇軟打開門應聲,“好!”

  她轉身進屋,坐到書桌前找出一張白紙,隨後拿了一支筆,把矯正尺壓在紙上,這才在尺子裏開始寫字:

  對不起,爸爸媽媽。

  你們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可能已經不在了。

  很抱歉做出這種決定。

  但是,我已經撐不下去了……

  這樣的信,在這些年,她寫過很多封,每次都是寫完之後又被自己撕了個幹淨。

  她不甘心。

  她很努力地在活著。

  不甘心因為這樣的事,被束縛了腳步,從此結束。

  她渴望著長大,或許長大懂事了,那些嘲弄和玩笑就會離她遠一些。

  窗戶上被人砸了石頭。

  她頓了一下,以為聽錯了,繼續寫,第二顆石頭砸進來,有東西落在桌上,她伸手去摸。

  摸到了,指腹去摩挲。

  不是石頭,是一顆硬糖。

  她推開窗戶。

  陽光那樣好,伴著鳥語花香,一刹那透過那狹小的窗戶擠進來,她辨不清方向,隻是站在窗口問,“誰?”

  底下傳來柯樅應的聲音,“我。”

  她知道是他。

  “你幹什麽?”她問。

  “你在幹什麽?”他不答反問。

  蘇軟抿了抿唇。

  她在寫遺書。

  她吸著氣平複心情,隨後才衝他說,“今天的事,謝謝你。”

  柯樅應看出她表情不對,來不及想她剛剛在房間裏做什麽,見她要關窗戶,趕緊揚聲喊,“請我喝飲料!”

  蘇軟手指擱在窗上,頓了片刻,去櫃子裏找自己的錢包。

  “下來請我喝!”柯樅應補充道。

  蘇軟找到錢包捏在手裏,對著窗外說,“門鎖了,我沒法出去。”

  “沒鑰匙?”柯樅應問。

  有,就在門口牆上。

  蘇軟猶豫了一瞬,衝他道,“你等一下。”

  她把紙筆收起來,隨後扶著樓梯下樓,從牆上摸到鑰匙後,又再次上樓,把鑰匙裝在錢包裏丟了下去。

  “撿到了嗎?”她問。

  “沒有——”

  蘇軟正要說話,聽到門鎖哢噠的聲響。

  她知道他拿到了鑰匙,這才關上窗戶,重新拿了幹淨的布條戴上,這才下樓。

  柯樅應沒進來,就站在門口,等她換好鞋出來,這才把錢包還給她。

  蘇軟拿著導盲杆走進小超市,老板認得她,正要招呼她,就見柯樅應跟在小姑娘身後。

  老板趕緊衝他使眼色,小聲說,“去去去,人這兒好姑娘,不能調戲人家。”

  柯樅應:“……”

  他黑著臉說,“哥,我那逗你玩呢,我這樣的人看起來像調戲女生的人?”

  老板掃了他一眼,“像。”

  柯樅應:“……操!”

  正在買東西的蘇軟,忍不住彎了腰,假裝去整理鞋子,等笑夠了才直起身。

  她零錢很多,都是過年時親戚給的壓歲錢攢下來的,一直沒怎麽用,父母有時候也會零散給一點,她全都攢起來。

  因為不怎麽吃零食,也不怎麽亂買東西,所以她分不清哪邊貨架賣的是零食,一路都在用手去摸。

  直到一隻手覆過來,壓著她的手背,抓住她整個小巧的手。

  將她扣著拉到賣零食的區域,將她那隻手罩在一包脆脆角上,這才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