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歸化日輪
  漫天血光一瞬間包裹住藤野的身軀,血液中蘊含的毀滅能量,一瞬間吞噬掉藤野為數不多的生機。

   感受到危險後,藤野當機立斷使用替身術拉開距離,同時袖口內飛出數枚寒光淩冽的暗器。藤野的雷霆一擊與洛的反製都未起到效果,二人立刻拉開距離,繼續對峙起來。

   第一輪交手雙方都沒占到便宜,尤其是藤野,他在落地時幾乎半跪下去才能堪堪維持平衡。

   感受到對方毫不掩飾的殺意後,雙方非常默契的都沒有任何留手,發了狠的用自己的殺招向對方招呼。

   “甲賀流之——逆斬!”

   藤野突然做出一個虛空收刀入鞘的動作,明明手中空無一物,洛卻無比真實地感受到了刀鋒的存在!

   並且隨著他收刀動作的緩慢進行,空氣中流動的縫隙頓時被無數道寒芒填滿!

   藤野的動作異常緩慢,此時洛卻驚覺,自己的動作比他還要更慢上一籌!這種顛倒直覺的違和感…與時間有關?

   在收刀入鞘的一瞬間,天地間發出一聲清脆的嗡鳴聲!猶如切開混沌一般,鋒銳無匹的氣息扭曲著向洛席卷而去,隨著刀芒不斷推進,被逆亂的時間才開始逐漸撥亂反正。

   “裂空!”

   被逼至絕境的洛,此時隻能頂著壓力強行施展出空間神通,進行空間層級的躍遷,否則她必將在這一擊下殞命於此!

   等的就是這一刻!藤野眼中露出殘忍的光芒,體內突然透出一陣奇異的白色能量,瞬間將暴動的空間能量平息下來!

   “時滯——凝!”

   以截留時間為基礎,將一定範圍內的時間完全封鎖、凍結的可怕術式!

   絕對的時間靜止中,洛感覺自己的思維都開始停滯下來,然而那一道道逼近的氣息卻絲毫沒有受到影響,依舊在緩慢的穿透層層封鎖的時間流,無情地向著目標前進!

   為了這一術式能夠精準的結束戰鬥,藤野先前一直在刻意給洛營造出一種“僵持不下”的感覺。

   終於在發出“逆斬”後,逼出了洛空間神通,見到機會浮現,藤野立刻奇襲般地將其施展出來,戰鬥經驗薄弱的洛猝不及防,一下便中了招。

   盡管她反應過來後,不停地用空間神通的崩壞來抵消靜止的時間流,甚至連血脈中恐怖的毀滅能力都釋放出來,卻依然無法在逆斬到來前,從術式中掙脫而出。

   “為光榮的甲賀流而戰!”藤野擺出勝利者的姿態,冷冷的注視著垂死掙紮的洛,麵無表情的講出這句話來。

   漫天斬擊擴散到極致後,如倒回的逆羽般一齊收回,幾乎在瞬間就讓洛的身體紮成了一個刺蝟。

   所有的能量全部聚而不散、集而不發,一點不落的衝擊在洛的身體上。頓時夜空中銀光大盛,無數染血的鱗片橫飛,就連腳下的沙灘都被大量的銀色浸染。

   與此同時,束縛洛的時間流終於被崩開,洛身形踉蹌跪倒在地,幾乎成了一個血人!

   見到對方生命氣息並未徹底消失,這讓藤野再一次小小的驚訝了一番。作為一位成名於數十年前的高手,狀態糟糕絕不是被逼入如此狼狽的借口。

   不過經此一役,藤野幹涸已久的內心再次湧現出勃勃生機,他似乎窺到了一個更高的層次,正向他友好的招手!

   沙灘上,銀色的陰影突然開始倒卷,紛紛湧入洛遍體鱗傷的軀體,緊接著她體表煥發出淡淡的銀色光澤,待藤野回過神來,眼前的女子已經變成一個身長三米的騰蛇!

   騰蛇並不存在於東瀛的曆史中,唯一曾經險些成為氣候的大妖,隻有一位名為“八岐”的蛇妖。

   不過八岐大蛇在還未獲取神格之前,便被唯一真神鎮壓,從這之後東瀛已經數百年未曾出現過“妖”的蹤跡了。

   所以,藤野突然生出留她一命的念頭,準備將之降伏收為己用。

   他的貪念一起,便被洛察覺到,對於人類這種掠奪者的思維,洛已經見慣不怪了。

   看見,便可宣示主權;拿在手裏,便能不假思索的認為應該;得到,便覺得不該失去…

   她也做好了玉石俱焚的準備,不計代價的點燃自己血脈中深藏的力量,進行最後的殊死一搏!

   “空城日輪!”

   無需任何言語,藤野明白這是對方的最後一搏,他同樣沒有任何隱瞞,顧不上暴露身份,施展出了不屬於甲賀流的術式!

   一座古老斑駁的城於沙灘中拔地而起,高度瞬間暴漲至數十米,成為遮天蔽日般的存在!

   緊接著,一輪圓日突兀地從城後升起,刺破黑夜的光芒頓時點亮了整片夜空。

   原本氣息暴漲的洛,卻在日輪出現的那一刻戛然而止,不僅硬生生的被壓製變回人形,就連燃燒的血脈都在這一刻被熄滅。

   一種難以言明的恐懼籠罩在洛的心頭,陌生的壓迫感幾乎讓她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動。

   在那明黃色溫暖的日輪光輝籠罩下,她根本無法做出任何自主的行為,就連自毀都做不到,似乎包括靈魂在內,都在這一刻被禁錮了起來!

   “真神光輝,照耀世間。經此一役,該回去了。”

   藤野無喜無憂的說道,在他看來這件事已經塵埃落定,在東瀛的土地上,沒有任何妖能違抗真神的意誌。

   強行施展出這一威力恐怖的術式,無疑將他的傷勢再次加重了不少,不過和收獲比起來,顯然不值一提!

   日輪的光輝像是無孔不入的氣流,迅速地占據著洛的每一寸身體,並在她的體內留下一個又一個金光燦燦的符文。

   待到日輪的光芒散去,一個奇特的日輪符號出現在她清冷的額頭中間。銀色的瞳孔中,不時地出現金色地幻滅光芒。

   此時,她的身體還處在一種對抗的僵直狀態,不停地在顫抖。最終,瞳孔中的金色占據了上風,她半跪下來有些毫無感情的向藤野行禮道。

   “參見…藤野大人。”

   “很好,從今以後,你便自稱銀翼。哈哈…”

   隨著一陣瘮人的笑聲落幕,沙口島再次陷入了一片寧靜之中。

   藤野並未直接將洛帶走,而是掩人耳目的將她留在了沙口島上,準備等到時機成熟,再將她直接帶回日輪教中!

   西南。雪神山。

   一連數日,雪神山旁的天空總是時不時地出現令人心悸的波動,引起了一陣不大不小的波動。

   龍王穀內的強者出奇的一致,紛紛選擇了沉默,他們似乎對那段曆史有些難以言明的苦衷。

   躺在暖洋洋的水麵上,許宣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踏實和釋然。周圍的水天一色恒久不變,當然他也無心關注這些,他實在是太疲倦了,隻想好好的睡一覺。

   然而就在這時,突然心口傳來的一陣悸痛,讓他後背一冷,昏沉的意識也在一瞬間清醒過來。

   這種疼痛似乎深入骨髓,牽一而動全身,他的表情因為劇烈的疼痛扭曲起來,身體更是像個蠶豆般蜷縮成一團。

   受到他的影響,整個安詳無比的空間也劇烈震動起來,潔白無瑕的天空在塌陷,平靜的湖麵也頃刻間波濤洶湧起來。

   “沉!”

   “升!”

   “止!”

   三個不同的聲音先後從許宣體內發出,立刻製止了秘境崩塌的趨勢。

   許宣似乎還未從方才的陣痛中緩過勁來,像條擱淺的魚張大了嘴不停地喘息。

   “人有三長,有常無常情亦長;又有兩短,命短情短;情長情短,此恨…難消!”一名容貌被迷霧籠罩的人盤坐在湖麵上歎息道。

   “是小爺我草率了,這世上居然還有你這麽邪乎的人?小爺我現在真切的感受到,走火入魔真不是好事!”一名渾身冒著邪氣,赤裸上身遍布魔紋的青年吐槽道。

   “懦弱,可憐…還有點腦子不好使。”

   最後這名青年長相與許宣幾乎完全一致,唯一的不同是,他的眼神裝滿著對一切事物的仇視,沒有一絲許宣眼神中的溫暖。

   他們正是於沉眠中複蘇、答應幫助許宣的三恨道人,在龍崖石窟中逃過一劫附在許宣身上意圖重生的邪魔,以及在覺醒後,無時無刻不想將其取而代之的另一個“許宣”。

   這片秘境不是他們任何人的手筆,卻將他們無一例外的困在了這裏,從秘境中隨處可見的“相容之相”不難猜出,想要離開唯一的辦法便是,歸一!

   可這件事說來容易,做起來簡直比讓許宣親手一拳一腳去複仇還難!

   除了沉迷在自己思維中兜圈子的三恨道人,另外兩個存在都想吞噬對方,最後再將許宣取而代之。

   他們不是沒有嚐試過直接吞噬許宣的心神,並且在他的身體裏展開了無比漫長的身體主導權爭奪。

   可惜,總是有一股無法打破的力量在暗中保護著他的意識,以至於到現在他們都毫無所獲,甚至在碰撞中零落的意識碎片,反而變相的強化了許宣自身的實力!

   “出事了…”緩過來的許宣虛弱地說道。

   原本準備於是他的兩人,卻驚訝的發現自己的思維不受控製地開始思考許宣所說的問題,身體更是先一步做出了反應。

   “怎麽回事?”

   “誰?”

   二人一先一後問道,與此同時,三恨道人幽幽地清醒過來,輕聲歎息道。

   “是她吧,小子。”

   “對!一定沒錯…她出事了!”許宣無比擔憂地說道。

   “屁的事,小子,小爺我告訴你,如果真出事了,那早該出了!”邪魔不屑的說道。

   “為什麽?”

   許宣不解的問道,對這個不請自來、狂妄自大又臭屁的家夥,他並沒覺得有多討厭,反而感覺他很真實,毫不做作。

   “動動你的豬腦子想想啊,真是…龍崖石窟那麽要命的地方,她如果沒交代在那,小爺我真不相信這會她能出事——畢竟那麽大一票高手,可是都被她耍的團團轉啊…”

   說到這,邪魔似乎沒有任何不好意思的語氣,這下更讓許宣覺得他有意思了。

   “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另一個許宣非常惡毒地評價道。

   “切,就你那兩把小刷子,放在外麵你敢在小爺麵前整個屁出來麽?這給你能耐壞了嘿!”邪魔同樣還以顏色,不留情麵的回應道。

   “哼!”

   另一個許宣見狀拉著臉冷哼一聲,沒有再去說什麽,顯然是在這個特殊的秘境加持下,他才能有一個踩一踩對方的機會。

   “不…不是的…”

   許宣似乎又感應到了什麽,痛苦的捂著額頭,用一隻手指顫抖地在湖麵寫寫畫畫起來。

   一個造型怪異的“○”和四周奇異的紋路組合在一起,呈現在眾人麵前,這回他們真是不得不相信了。

   即使是生活年代久遠的三恨道人,都未曾見過這種類似符文的圖案,一個普普通通的泥孩子,絕不可能毫無根據的畫出來!

   “我先聲明,小爺我這人隻喜歡打架,最討厭動腦子,這事愛找誰找誰,別找我!”

   “把沒腦子說的這麽理直氣壯——我真的是人傻了!”另一個許宣把嘴巴憋成圓形,用一種低沉又搞笑的聲音吐槽道。

   唯一正經些的,還得是三恨道人,他將那個奇異的符號於麵前仔細地描繪了一遍,並在臨摹的過程中仔細感受著因它帶來的能量波動。

   由三恨道人所畫的符文明顯出現了截然不同的反應,一股莫名的威壓突然從符文中泄露而出,三人幾乎同時心中一沉,紛紛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勁之處!

   “壓製?”邪魔喃喃自語道,看得出來他對這種感覺並不陌生。

   “沒啥感覺,你好菜。”另一個許宣再次唱起反調,不過看他的表情似乎對這一說法並無異議。

   “前輩,能推斷出具體位置嗎?”許宣按捺不住自己擔憂的心情,有些焦急的追問道。

   “不能,它背後的存在很恐怖。”三恨道人如實說道。

   “難道…一點辦法都沒有嗎?”許宣不死心的問道。

   “在這個特殊的秘境中,很多東西都被無形的能量阻隔,隻有離開這裏我才能嚐試。”三恨道人思索一番後回複道。

   “老頭子的話也沒錯,小爺我作為魔主坐下邪魔,即便肉體死亡魔魂依然能回歸,但這裏明顯是個例外。”

   邪魔也不避諱,將自己功法中的一些隱秘透露給眾人,反正大家現在都是一根藤上的螞蚱,知道了也沒什麽?

   再說了,破解不了這個秘境,藏著掖著更沒啥意義了。聽到邪魔的話之後,三恨道人點點頭,表示認可,然而另一個許宣再次不合時宜的打破了這份和諧。

   “我拒絕和他相容,弱者,隻會拖累我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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