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師傅真乃神人也
  在將這句話重複無數次之後,張訟的眼神逐漸茫然起來

   “何為聖?”

   “掌控法則?淩駕在眾生之上的存在?”

   “錯。”一個冷漠的聲音說道。

   “何謂人?”

   “人人就是人吧,你這TM什麽腦殘問題啊?”

   “錯。”

   “聖人,又是何物?”

   “你有病吧?”

   “錯。”

   “何為聖?”

   “”

   這就是折磨嗎?張訟強大的內心,在那個冷漠聲音的不停追問下,都已經瀕臨崩潰了

   無論他是正經回答,還是亂說一氣,對方永遠是冷漠的告訴自己是錯的除了——

   “喂,老子答不對,是不是就出不去了?”

   “對。”

   “我”

   於是他隻能繼續陷入回答問題,再回答問題的無盡循環中

   “易,這麽搞你師傅,不會出問題吧?”金犼有些心虛的問道。

   “應該我覺得他,命挺大的。”易搖頭晃腦的回答道,顯然說這話的時候,他也不是很有底氣。

   “一般哪有人麵聖的時候直不楞登的抬頭的還真是你師傅,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大頭拍了拍易的肩膀安慰道。

   “是吧”

   想到這,易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當時他跟著這幫小夥伴第一次麵聖的時候,還真就跟張訟現在的姿勢一模一樣

   當時他可是足足在原地從早站到晚,要知道,幻境中的時間和現實是有出入的,並且具體時間流逝速度是因人而異的。

   天賦越是驚人的人,在幻境中感受到的時間流速便會越慢,那一次易在幻境中究竟經曆了多長的時間,就連他自己都不清楚。

   並且他在離開幻境時,脫口而出了一段令人費解的話。

   “聖即是聖人非人無”

   說完這句話之後,易就倆眼一翻不省人事,等他醒來之後卻怎麽也不相信,這句話是從他嘴裏說出來的。

   至於幻境中發生了什麽,會在離開幻境時被徹底遺忘,所以易當時的那段莫名其妙的話,才會讓他們那麽驚訝。

   半天的時間就這麽過去了,他們這些已經麵聖之人,是無法再次進入那個神奇幻境中的。

   所以他們有一個算一個,都隻能眼巴巴的望著那個站的筆直,抬頭仰望天空的獨臂中年人

   漸漸的,就在院子裏的人越來越少,退出幻境中的修煉者大都麵帶喜色,隨後輕輕的離開,等到接近日落時分,院子裏隻剩下了他們幾人。

   “易哥哥,你們師徒二人都是妖孽嗎?”

   烏雅氣鼓鼓的問道,這個情況著實有點打擊到他們了。出了一個天賦遠超他們的小孩子就算了,他那個中年的師傅怎麽也這麽逆天

   要不是看到一些人欣喜若狂的神色,他們甚至覺得,這個幻境是不是出問題了?

   雪神山的落日是灰色的,陰影一點一點從山腳爬上山頂,很快整個雪山神廟都暗了下來。

   失去陽光後,幻境會自然消失,上一次易便是這個時候醒來的,然而——他師傅居然還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

   易和他的小夥伴們全都驚呆了,不約而同的伸長了脖子盯著張訟。

   “”

   “易,你缺師弟嗎?”

   “哼,你們都排隊去吧,我已經叫過師傅了,以後你們全都要叫我師姐!嘻嘻”烏雅得意的說道。

   兩行淚水無聲無息的從張訟眼尖滑落,這一幕落在這群孩子們眼裏更是不得了——他悟了!一定是悟了!

   於是一群小家夥們二話不說,恭恭敬敬的跪下來喊道。

   “拜見師傅!”

   “”

   聽到聲音後,張訟的身體開始出現輕微的痙攣。

   神通要成了?見到這一幕孩子們更是瞪大了眼睛,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生怕錯過了接下來的每一個瞬間。

   隻有易發現了一些端倪——師傅好像是抽筋了他有些不認打破朋友們的美夢,又怕接下來的場麵會更加尷尬,所以整個人都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

   “不知道過來扶老子一把嗎!”這回是張訟先繃不住了,仰著頭從早站到晚張訟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脖子了。

   就在易想上去扶他的時候,那幫小夥伴反應一個比一個快,噌噌的就來到張訟身邊,烏雅更是誇張的一個瞬移撲進了張訟懷裏

   “師傅!”

   “”

   緩了半天,張訟的頭依然無法彎下來,所以隻能用這種奇怪的姿勢看著孩子們的腦瓜頂。

   “師傅師傅,你還記得發生什麽了嗎?”活潑可愛的烏雅率先問道。

   “發生什麽事了TMD,提起這個老子就來氣——”

   “小崽子,你給老子過來!”

   張訟麵帶微笑的說道,聽到張訟叫自己,易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想往人群裏躲一躲,結果被好心的“師弟”“師妹”們二話不說的押了過去。

   “怎麽了師傅。”易心虛的問道。

   “挺好的啊,來我問你,今天你死皮賴臉把老子拉上來,是為了啥?”

   “看風景!”易把腦袋別到一邊,試圖隱藏自己心虛的目光。

   “哦~還有呢?”張訟繼續笑眯眯的問道,同時將左手搭到易的肩膀上,直接嚇得他一激靈。

   “看”瞥到身邊那群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小夥伴們,易立馬改口說到。

   “看我朋友!”

   “哦哦~還有呢?”張訟繼續笑著問道。

   “沒沒了,師傅。”

   “沒了呀,那——”張訟的笑容頓時消失了,隨後麵無表情的問道。

   “麵聖是什麽?”

   “阿這是是”易一時語塞。

   “小崽子,你嫌老子嘮叨可以直說,大可不必大清早把老子薅到這鬼地方,聽一個神經病叨逼叨吧?”

   “啊?”這下輪到所有人都迷糊了。

   “啊你媽個頭啊!”

   說完張訟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給易的腦袋進行無差別的打擊,疼得他捂著頭直喊救命

   “一個神經病非要拽著我問什麽”

   “聖是啥?人是啥?聖人又是啥”

   “那師傅,後來呢?”金犼好奇的問道。

   “後來——你又是哪個啊?亂叫什麽師傅瘋了吧”

   “後來給老子問煩了,那就聊唄,聊就完事了!”

   “然後呢?”就連捂著頭的易都好奇的問道。

   “然後然後我就給他聊明白了,聊的不理我了”張訟得意的說道。

   “”

   這下,所有人都沉默了——

   這是人能幹出來的事?他們感覺自己的認知再一次被顛覆因為他不僅清楚的記得幻境中發生的一切,甚至還將幻境中的那個人給聊明白了

   幾乎沒有任何的由於,他們齊刷刷的將頭磕在地上,其中大頭更是磕的地麵碰碰直響,高呼道——

   “師傅真乃——神人也!”

   在一群小家夥的軟磨硬泡下,張訟連哄帶騙的說,暫且收下他們當記名弟子,等考察期過再轉正,這才將他們打發走了。

   下山路上。

   易一直用詭異的眼神盯著張訟,直到現在他都感覺有些夢幻——這都是什麽跟什麽啊

   張訟倒是跟個沒事人一樣,一副雲淡風輕的高人做派,哼著小調別提多得意了。

   “師傅。”易終於憋不住了問道。

   “嗯?”張訟的脖子依然處在僵硬狀態,幾乎是從鼻孔裏將這個字哼出來的。

   “沒啥,師傅,今天晚上想吃啥?”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在逃出鄂縣之後,張訟由於隻剩下一直胳膊,連照顧自己都成問題。

   像吃飯這種大事可馬虎不得,所以下廚的重任自然而然的落在了易的頭上。作為吃貨,對吃的追求當然是永遠止境的,隻是受限於條件,他們大多數時候都得自己打獵充饑。

   直到現在,易還對鄂縣的雪花魚念念不忘呢!

   “今晚啊都這點了,你去問問隔壁大哥,有沒有吃剩的,湊合對付一口得了。”張訟滿不在意的說道。

   “”

   “怎麽?有問題嗎?”

   “沒有”

   月光下,師徒二人早就回到了簡陋的草屋中,隔壁熱心腸的大哥怕他們不夠吃,特意還送過來幾塊醃製好的雪鹿肉幹,臨走前還留下一句——

   “缺啥盡管跟我說!”

   填飽肚子以後,張訟早早的就進屋歇下了,簡陋的草屋隻有一室,所以易自然就睡在了外麵的躺椅上。

   躺在輕微搖晃的躺椅上,柔和的月光落在他明黃色的頭發上,映出陣陣神秘的色彩。

   他像往常那樣,在掌心處聚合一小團能量,在他妙到毫顛的控製下,在一個又一個栩栩如生的形態間,不停地變幻著。

   月光將他的身影拉長,寫滿心事的眼睛茫然的望向天空——他的確隱瞞了張訟一些事情,就像今天為什麽一定要帶他去麵聖一樣。

   很多話並非他不願意說,而是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開口。

   隨著對自己了解的不斷深入,他開始害怕當某一天,自己小心隱藏的秘密被發現時,那些他所珍視的東西都會離他而去。

   他喜歡現在的生活,即使他很清楚自己的逃避無法解決問題,但他依然會想,如果能永遠這樣,該有多好啊

   懷揣著擔驚受怕和迷茫,當搖椅穩穩的停下時,他已經安靜的睡去。

   “誰?”

   感受到身邊有氣息接近,易猛地睜開眼,身體立刻進入道防備狀態中,十分機警的打量起四周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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