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新的任務
  秋季的雨水淅瀝瀝的不停,江北城西郊外的土地變得泥濘不堪,在這個汽車隨時都可能陷入泥土的時候,人們躲在自己溫暖的家中和家人共進六點鍾的晚餐。

   天已然昏黑,枯零的樹枝狠狠地抓向天空,格外猙獰,冰冷的雨水落地,發出滴答的聲響,這裏很靜,靜的可以聽到風的呼嘯,雨水的聲響。

   這條路已經很久沒人走過了,土路泥濘,路邊的燈也閃爍著昏暗的光亮。

   他舉著漆黑的雨傘,蹣跚地走著,戴著巨大的足以遮住半邊臉的墨鏡,嘴中叼著一根香煙,不時從鼻腔中噴出絲絲煙氣。

   他包裹得很嚴實,黑色的呢子風衣裏是厚厚的棕黑色羊毛衫,但是穿的時間太久了,上麵留有食物的殘漬和煙灰燒的破洞,下身著灰色休閑褲,唯一不太搭配的便是腳下的一雙藍色長筒膠鞋。

   他沉默著沿著路邊不是特別泥濘的邊緣行走,卻隻是徒勞,褲子上依舊滿是泥點。

   他不時的停下腳步,深吸一口煙,機警地看看四周。右手的皮手套偶爾緊緊,手中皮箱把手發出滋滋的聲響。

   這不是他第一次走這條路了,路通往別人躲閃不及的地方,但他們卻視若珍寶,遠遠地就能瞭望到道路盡頭,那隱藏在山坡後房屋的孤單屋頂,還有那坡前枯萎的柳枝。他加快了腳步,有一年了吧。

   這是一棟年久失修的三層別墅,白色的牆麵,紅色的屋頂,依舊存留著它被荒廢前的美麗。窗戶黑洞洞的如同死人的眼睛,看起來整棟房子就像擇人而噬的怪物。

   輕輕地扣響門板,三密兩疏,沒人應答,隻有雨水滴落房頂和金屬下水管發出的滴答聲,他並不著急,因為他知道門後有隻眼睛正審視著他。

   “送什麽的!?”門內傳來沙啞的聲音,如同生鏽的電鋸。

   “腥臭的吞拿魚刺身!”他淡定地回複,嘴上說著腥臭,卻絲毫沒有一絲厭惡。

   門霍地打開,巨大如同灰熊的人影衝了出來,將瘦弱的他抱進了懷裏:“該死的,一年了吧,你還沒死啊。”那灰熊如是說道。

   “老大,好久不見了。”他聲音透露出一絲喜悅。

   “該死的,你‘密鑰’什麽時候成娘娘腔了,快進來,就等你了。”灰熊將“密鑰”讓進屋子,朝門外觀望片刻,小心地關上了門。屋中頓時陷入黑暗。“走,去地下室,兄弟們都在那兒。”

   因為眼睛無法立刻適應黑暗,“密鑰”微微有些無所適從,一隻粗壯的大手拉住他的胳膊,才變得安定。

   在壯漢的帶領下,走到一處,聽到他悶哼一聲,傳來吱扭扭的聲響,一束昏暗的光從腳前鋪灑開來。“下來吧。”壯漢在前麵領路,“密鑰”看了看腳下的樓梯跟著走了下去,身後傳來吱扭扭的聲響,那個暗門關閉,嚴絲合縫。

   壯漢因為樓梯通道過於矮小(或許該說相對而言,對於“密鑰”就不是那麽回事了),他不得不傴僂著身子。

   通道大概四五米深,比上次“密鑰”來時明顯加深加寬了不少,通道兩側每隔幾米便有一盞散發著昏黃燈光的礦燈。

   走到通道的盡頭,一堵牆倏然出現封住了去路,壯漢隨手按壓通道右側木質牆壁的一處,隨著按壓力度的增大,出現了一個邊長十厘米左右的方形空洞。咯吱吱的齒輪轉動聲響傳來,眼前的牆壁緩緩後移,並向右側滑開。

   “進去吧。”壯漢再次拉著他的胳膊,進入了牆壁後的房間。

   這個房間約八十平,周圍用厚實的金屬板包繞,包括那個厚實的牆門。

   屋內天花板明亮的吸頂燈發出白色的光芒,照得屋中猶如白晝。

   房間北麵(也就是正前方),一個巨大的條幾上,由九台顯示屏組成的顯示器監視著別墅周圍的情況,條幾旁邊是閃爍著紅黃綠等光芒的大型服務器,幾乎抵住了天花板,條幾前放著紅色的電腦椅。

   房間西側靠牆擺著四個雙層床,其中兩個明顯很久沒人躺過,上麵滿是各種包裹行李還有髒衣服和臭襪子。

   房間東側用布簾隔開,應該是洗漱和方便的地方,不時從那邊飄來陣陣排泄物和下水道的臭味。

   燈下一個方形的鐵桌,固定在地板上十分牢靠,鐵桌上十分髒亂,放著隔夜的食物,也有亂七八糟的紙張和文件,鐵桌周圍擺放著四五把木質椅子,兩個人坐在那兒,看著這邊。

   “嘿!看看我們的夥計。”壯漢也就是老大走到桌前,指了指“密鑰”,笑嗬嗬道。

   “密鑰”仔細打量老大,也是軍界外號“獨眼龍”的模樣,畢竟剛才外麵那昏暗的燈光,什麽都看不清楚。

   “獨眼龍”沒太大變化,幹淨利落的寸頭,棕色的頭發兩鬢微微有些斑白,右側藍色的眼睛炯炯有神,但黑色的眼圈出賣了他最近睡眠不足,左眼用黑色的眼罩遮擋,卻擋不住幾乎劃破半邊臉的刀痕。

   堅挺的鼻子因為左眼疤痕的緣故,微微向左側牽拉,碩大的鼻頭漏出兩根鼻毛,胡子刮得不太幹淨還有些胡茬,厚實的嘴唇正露出淡淡的微笑。

   粗壯的脖子上掛著他的銘牌,是一隻眼睛的刻痕。他孔武有力,一塊塊肌肉被緊身的黑色毛衣勒出了形狀。一雙手仿佛熊掌般巨大,盤延著迂曲的血管,布滿了老繭和疤痕。

   他穿著深藍色背帶褲,褲子的邊緣已然磨出了毛料,綠色的軍靴有些看不出原本的顏色,黯淡而滿是塵土。

   “你竟然還沒死啊?”一個坐在那裏的人站了起來,衝“密鑰”的胸口捶了一拳,語氣輕佻卻又充滿了迷人的韻律,似是從小在貴族的教育下那般禮貌。

   他金色的長發在燈光的照射下閃著熠熠的光輝,幹淨的頭發中分的一絲不苟,白淨的臉上,眉毛形成誇張的彎度,綠色的眼中滿是笑意,堅挺的鷹鉤鼻,薄薄的嘴唇,左側的耳朵上鑲著四個金色的耳釘,瘦長的身材,著黑色的燕尾禮服,微微散發出古龍香水和酒精混合的味道,鋥亮的黑色皮鞋,令“密鑰”一直猜測他是怎麽躲過那要命的泥濘。

   “你‘玩兒命’不死我怎麽敢死?”“密鑰”笑著回了這個外號叫做“玩兒命”一拳。

   他不屑地聳聳肩:“拜托,‘密鑰’,你說的都是老黃曆了,我現在叫‘人屠’。”

   “密鑰”不明所以,奇怪地看看自己的老大“獨眼龍”。他臉色微變,笑容變得有些尷尬:“不說這個了,你跟你的兄弟也有一年沒見了吧。”

   “密鑰”看著坐在椅子上跟自己模樣十分相像卻不苟言笑的兄弟,快步走過去,將他深深地摟進懷裏:“‘密鎖’,我的弟弟。”他們特種小組有規矩,哪怕互相是兄弟也不能說出他的名字。

   “密鎖”眼中微微閃過淚光,隨即露出淡淡的笑叫了聲:“哥。”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獨眼龍”本不願打擾這親情時刻,但任務緊急,他不得不咳了一聲:“‘密鑰’,說實在的真沒想到今天我們M-103能夠再聚首,自從一年前你離開之後我們就沒再見過麵了吧?”

   見眾人點頭,“獨眼龍”看向“密鑰”:“如果不是‘人屠’從那該死的舞會上帶來了今晚將有任務的消息,我差點以為國家已經將我們忘記,嘿嘿。當然最令人驚喜的是你還沒死,‘密鑰’。”

   “嗬嗬,頭兒,可不要說這種不吉利的話,這一年來我們分開各有行動,正是局裏的安排。”“密鑰”笑了笑,隨即將手裏的皮箱放在了桌子上,他輕輕拍了拍箱子發出砰砰的聲響,“這次的任務就在這裏,任務名:獵首。跟我們的老對手有關,猜猜看,是誰。”

   “獨眼龍”左眼的傷疤在疼痛、抽搐,仿佛“密鑰”的話再次將他帶到那滿是硝煙和血汙的地方。

   (第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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