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無巧不成書
  吳青的家裏還真是有些混亂不堪。劉樂家的垃圾桶裏是煙頭,他家的垃圾桶裏是啤酒罐。

  不過這麽一個二層小樓,倒也挺寬敞。二人稍微拿點吃的墊墊肚子便各自躺到床上睡覺去了。

  疲憊纏身,翻來覆去卻隻能停留在睡不著的狀態,取一根煙叼到嘴裏,劉樂的神經才漸漸地放鬆下來。現在的自己還能做些什麽呢?他思考著,直到睡去也沒能想到一個可以說服自己的答案。

  又是晴天,陽光明媚。天氣雖好,可街上卻沒有行人。也許末世的景象便不過如此了吧。

  保持著晝伏夜出這個習性的人占絕大多數,但易叔明顯不在他們的行列中。剛剛睡醒的他穿好衣服從自己的街區中走了出來,沒人護著也沒人攔著。相比於一個街區的大佬來說,此刻的他倒更像是一個流浪街頭的孤寡老人。

  他望著天看著地,似有沉思,卻無人分享。

  亂葬崗的雨還在下著,管家已經回到別墅,大家也都知道了劉樂離開的事。雖然認識的時間也就那麽一會兒,可也免不了惆悵世道的變化之快。不過還好,這次管家又帶回來一個新朋友,還是一位看起來比較柔弱的女子。管家宣布老五重新做回他的司機,在場的幾位無一不歡呼雀躍。

  村莊裏已經睡著的人們做著美夢,剛剛睡醒的人們準備著他們的早餐。一片祥和的美景似乎是每個人的心中所願,隻是對死亡的恐懼讓矛盾開始在村莊裏蔓延。

  很多人加入到反對者的行列中或許並不是因為有人說請路人刻意隱瞞末世的緣由,而是往往因為在他們的身邊有至親的人突然死去。因此產生的無助催發了仇恨,仇恨的宣泄點被放到了沒有仇恨的人身上。

  今天是章吉下葬的日子,三五好友在他家後院挖好了坑,章吉的屍體被放進了棺材裏。

  葬禮在太陽升起的時候開始,沒有悼詞,沒有鼓聲,沒有聚會,沒有眼淚,有的或許隻是仇恨的傳承。

  今天的夜較往常來得更快了一些,劉樂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發現房間的另一張床上已經不見了吳青的身影。被他的臉壓在床上的煙已經爛了皮,煙絲散亂在床上。他迷糊著收拾收拾,伸個懶腰,第一次把時間反倒過來,這個覺睡得不是那麽舒服。

  “吳青!”他大喊一聲確保樓內的各個角落都能聽見,可是依舊沒有得到回應。

  難道是出去了?他揉著眼睛從樓上下來,肚子咕咕叫,見確實沒有人便隻能自己去廚房找點吃的了。

  牆上有掛鍾,時間是七點整。劉樂打著哈欠,屬實沒有精神。

  “吳青去哪了,把我一個人丟在他家?”吃的還沒進肚,劉樂先把從冰箱裏取出來的啤酒罐打開了,飲上一口,倒是沒啥感覺。

  按理說劉樂獨處這麽長時間肯定很適應了,可是現在這麽一會的功夫他竟然就感覺自己一個人有些難受。

  出去轉轉。

  他拿上一罐啤酒,晃晃悠悠地出了門。

  黑暗果然隻是天邊的裝飾,街道上永遠都是燈火通明。

  劉樂走到街上,想到自己現在還是一個有任務在身的殺手,這便朝著昨天那個老人家走去了。兩地相隔不遠,也就是十來分鍾的腳程。

  待到劉樂來到此地的時候,好巧不巧的,那個叫做陳萍的姑娘正好從家裏出來。劉樂也沒有醉,隻是有一種衝動鼓動著他迎了上去。

  陳萍的心情好像不大好,二人麵麵相覷,一時間竟都沒了話說。

  “你要去哪?不如叫我陪你?”到最後終於還是劉樂說出了這麽一句話。

  陳萍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下來。

  “你叫什麽?”她問道。

  劉樂把啤酒罐子放到地上,回道:“劉樂。”

  “劉樂,劉樂。”陳萍嘟囔著,突然問一句,“你很快樂嗎?”

  劉樂呆在了原地。自己快樂嗎?這或許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在他發愣的時候,陳萍歎了口氣從他旁邊走了過去。他這才跟上,看著陳萍垂頭喪氣的樣子倒有些莫名的擔心,問道:“昨天的你為什麽會哭?”

  陳萍看了一眼腳下,這才回道:“因為遇到難以解決的煩心事了唄。”

  “什麽煩心事?我能幫上忙嗎?”也說不出為什麽,對待初識的朋友劉樂總有一種莫名的關心。

  陳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說道:“如果你是女的我可能還會和你談談心,但你是男的,還是算了吧。”

  “嗬……”劉樂苦笑,他的腦海裏突然冒出了一個奇怪的想法,要是有什麽轉化可以隨意轉變性別就好了。

  劉樂有些尷尬,轉口問道:“那你現在是要去哪?”

  “去上班唄,咱這些生活在底層的人們就算是在末日也是得工作的,不然根本養活不起一家兩口人的生活。”

  “可是,這些不都是之意小姐贈送給我們的嗎?”

  陳萍瞪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她送給我們,我們也得自己留得住才行啊!”

  天一般就是這樣聊死的,二人一時間都沒了話說,略有尷尬地結伴前往了陳萍工作的地方。

  街邊有一個向下的階梯,通往的地方是一個酒吧,這裏燈紅酒綠的,還彌漫著一股香氣。開門後一眼便看到吧台,陳萍在走向吧台前,對劉樂說一聲:“隨便坐。”

  隻是不待她從劉樂身邊離開便有幾個男的走過來把她攔住了,為首的男子看著她還算和氣地說道:“章吉的葬禮你都不來看看嗎?”

  章吉?怎麽聽著這麽耳熟?劉樂驚訝地抬起頭來看著他們,倒是沒有做出太多過激的反應。

  隻是對方看陳萍不說話,便不由分說地把話題甩到他這位跟在陳萍身邊的男子身上了。

  “他是誰?怎麽從來沒見過?”

  陳萍這時候才開口道:“一個剛認識的朋友。”

  “一個剛認識的朋友?”對方的態度明顯變壞了一些,“你要是有這麽一個朋友就該早點說,你知道嗎?”

  “我們今天早上才剛認識。”

  “哦……”對方拖著長音,“原來今天早上你就是因為認識了這麽一個朋友所以才沒來參加章吉的葬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