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11月17日(8)
  晚五點四十分,剿總司令部。

   夏妍沒有跟華斌說實話,其實她就是在心裏懷疑肖俊威是共諜,她這種懷疑並沒有任何依據,完全就是一種感覺,而且她還非常相信自己的這種感覺。她在解放區呆了好幾年,所以她非常熟悉GCD 人,所以當華斌懷疑肖俊威和陸見平之中有共諜的時候,她就感覺肖俊威象GCD 人,嚴肅認真而不冷漠、俠義正直舉止穩重,這就是她在解放區裏早已司空見慣的類型。所以她知道她和肖俊威是不會有結果的,不管肖俊威是多麽優秀,而自己又是多麽喜歡他。

   而陸見平在夏妍眼中則就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國民黨特務,人品雖然不壞,但也會做一些下三濫的事情,言語雖然不露骨,但就是給人一種不正經的感覺,這個人無原則、不定性,甚至有點鑽營,怎麽看,都和GCD 挨不上邊。

   夏妍想跟陸見平好也是發自內心的,雖然她不是很喜歡陸見平,但她卻很喜歡跟陸見平在一起的感覺,跟陸見平在一起,她毫無壓力感,甚至還感覺是自己占了氣場,這種輕鬆感是她跟其他男人相處所從未有過的。本來她也擔心陸見平會看不上她,但昨天陸見平跟她開了幾句玩笑,把她的心思給撩撥了,她也是一個過來人了,所以她知道,當一個男人跟一個女人開這種不葷不素的玩笑時,肯定是這個女人有吸引那個男人的地方,那個男人至少是在潛意識裏有某種想法的。

   為了晚上和肖俊威的約會,夏妍特意出去買了一套新衣服,臨近下班的時候,她跑到更衣室把自己好好地打扮了一番。出了更衣室之後,她並沒有馬上出行,而是又回到辦公室去整理了一下桌麵,其實她就是想在陸見平麵前展示一下自己,陸見平果然一直盯著她看,但就是不說話。

   整理完桌麵,夏妍對陸見平道:“我走了。”

   陸見平:“稍等,有句話。”

   夏妍含笑,“什麽話?”

   陸見平:“什麽話能說,什麽話不能說,把握點分寸。”

   夏妍:“這個我知道,還有嗎?”

   “嗯——”陸見平遲疑了一下,又道:“你今天很漂亮,比當年還漂亮。”

   夏妍:“謝謝,如果我真能有當年那麽好,那文晶和袁華就得靠邊站了。”

   夏妍走出大門,肖俊威的車已在路邊等候,待夏妍上車,肖俊威道:“本來想請你去花園飯店的,但那裏今晚已被杜副總司令給包下了。”

   夏妍:“杜副總司令要在那裏給丘清泉慶功,老師也去了。”

   肖俊威:“所以我們去正興菜館吧,去吃地道的上海菜。”

   夏妍:“去哪裏吃不重要,吃什麽也不重要。”

   今天晚上的徐州非常熱鬧,因為‘徐東大捷’,國軍打退了共軍,所以警備司令部也取消了宵禁,並且大肆宣傳大肆慶祝,報紙來不及報喜,所以就到處張貼標語,漫天飛撒傳單。所有街道全都張燈結彩,所有店鋪也全都開門營業,已經沉寂了好幾天的徐州之夜一下子又熱鬧了起來,人群湧動,燈紅酒綠,歡歌笑語,如同過年一般。

   所以今天的正興菜館也熱鬧非凡,幾乎爆棚滿座,一眼望去,有好多戴著大蓋帽的國軍軍官,好在肖俊威提前打了招呼,店家給留了位子。

   二人坐下,夥計馬上跟了過來,在夏妍點了八碟菜之後,肖俊威補充道:”一瓶白蘭地,兩隻杯。”

   夏妍:“我不喝酒。”

   肖俊威:“那天在花園飯店給你和老師接風的時候,我見你也喝了不少。”

   夏妍:“那天是情況特殊,你知道我在那邊呆過,在那邊的時候,我從來不敢沾酒,就是因為怕酒後失言,說了不該說的話。”

   雖然夏妍如是說,但肖俊威還是吩咐夥計:“一瓶酒兩隻杯。”

   夥計去了,夏妍道:“為什麽要請我吃飯?”

   肖俊威:“感謝你給我通風報信。”

   夏妍無奈地笑了一下,“我就知道是因為這個。”

   肖俊威:“為什麽給我通風報信?”

   夏妍:“因為你是我哥。”

   肖俊威:“你以為我是GD?”

   夏妍:“不管你是不是,我都要幫你。”

   肖俊威:“為什麽?”

   夏妍:“因為你是我哥,就這麽簡單。”

   肖俊威:“如果我是GD,你豈不是犯了大錯?”

   夏妍:“隻要是我自己想做的,對我來說就是對的。”

   肖俊威:“是老師指使你的?”

   夏妍:“你認為呢?”

   肖俊威:“我從來都琢磨不透老師。”

   夏妍很失望也很失落,她看得出來,肖俊威請她吃飯的確是有目的的,但這個目的絕不涉及感情,因為肖俊威一直盯著她的眼睛,根本就沒關注她今天的打扮,更沒有象陸見平那樣說一句‘今天你很漂亮’,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她夏妍身上。

   時間不大,酒菜上來,肖俊威倒了兩杯酒,將一杯放到夏妍麵前。夏妍看著酒杯苦笑一下,道:“酒就我不喝了,你想知道什麽就問吧。”

   肖俊威不自然地笑了一下,道:“文晶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夏妍:“你還真夠直接的。”

   肖俊威:“我這人不喜歡繞圈子。”

   夏妍:“今天整個一下午我都在想你為什麽要請我吃飯,其中我就想到了你可能是想向我打聽一些事情,尤其是昨天發生的事情,沒想到還真讓我給猜著了。”

   肖俊威:“那你能跟我說嗎?”

   夏妍:“臨出門的時候,陸見平還跟我說:‘什麽話能說,什麽話不能說,你要把握點分寸。’”

   肖俊威:“那算了,當我沒問過。”

   夏妍:“如果我不說,你這頓飯豈不是白請了?”

   肖俊威:“這是兩碼事,請你吃飯是主要的,打聽事情隻是順便。”

   夏妍端起杯向肖俊威敬過去,肖俊威急忙舉杯與她相碰,夏妍回手將酒杯放到唇邊抿了一下,然後道:“本來今天我是不打算喝酒的,但現在就當我喝多了。”

   夏妍:“那件事情我知道的並不完整,所以也隻能給你講講我所知道的。老師為了試探陸見平,就跟陸見平講他想跟那邊接觸,陸見平回頭就把這事兒委托給了文晶,也不知道文晶是想告密還是真想幫老師運作,反正就是在一張鈔票上用密寫藥水寫了八個字:‘華斌想跟那邊接觸’,然後拉陸見平陪她去興化寺上香,趁機把那張鈔票給了寺裏的解簽先生。那個解簽先生昨天一早去了一家雜貨店,把那張鈔票又交給了雜貨店老板,一個叫楊學文的人,但那張鈔票後來不知怎麽就落到了老師和陸見平手裏。”

   肖俊威:“到底是老師手裏還是陸見平手裏?”

   夏妍:“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就是在他倆手裏。那是昨天下午,老師從你那邊回來之後先把陸見平叫了過去,過了一會兒,陸見平回屋就叫我跟他回家,當時還把我嚇了一跳,我去問老師,老師才把事情大概跟我說了一下,並說那個解簽先生現在就在陸見平家裏,讓我跟陸見平回去監督他審訊。”

   肖俊威尋思了一會兒,然後點點頭,他想起昨天杜家輝特意去見過華斌,便已明白那張鈔票是如何落到華斌手裏的了。然後又問:“那個解簽先生怎麽說?”

   夏妍:“他說他們是掛靠在黨通局旗下的一夥情報販子,他們的頭就是文晶的表哥周躍華。”

   肖俊威尋思了一下,又問:“老師相信了?”

   夏妍:“老師開始不信,所以又讓我和陸見平半夜去把那個雜貨店老板楊學文也抓來審問,結果那個楊學文說的跟解簽先生基本一樣,並且更是詳細到他們是把情報交給了楊集鎮永發貿易行的金老板。”

   肖俊威點點頭,“我知道金老板,他的確是一個情報販子,隻是不知道楊學文和解簽先生所說是實是虛。”

   夏妍:“反正老師是相信了。”

   肖俊威:“投鼠忌器,所以老師也不打算追究了。”

   夏妍:“是的,而且陸見平也為文晶求情了。”

   肖俊威:“夏妍,小心點兒陸見平和袁華,我懷疑他們是共諜。”

   夏妍不禁一笑,“其實老師對你們四個人都有懷疑,我也一直在幫老師調查你們四個人,不過我隻對你不戒備。”

   肖俊威:“到底是為什麽?”

   夏妍:“就是因為你是我哥,你曾經救過我的命,你曾經真心實意地對我好,隻是造化弄人。”

   肖俊威點點頭,輕輕地歎了一聲,道:“好,你這個妹子我認下了。”

   夏妍眼裏忽然湧出兩滴淚花,她抹了一把,又道:“對了,還有一件事我也告訴你,今天老師已經讓陸見平查明了,七號下午,林曉飛是躲在警衛團三連的宿舍裏,後來是洪濤把他叫走的。”

   肖俊威不禁驚疑一聲:“噢?”

   夏妍:“我不知道這事是否跟你有關,我隻是把它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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