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 11月10日(3)
  華斌即而又一笑,道:“看來你現在也成了香餑餑。”

   袁華凝起雙眉一臉怨忿道:“我哪裏是什麽香餑餑啊?!是他們吃不著香餑餑才又想起了我這塊幹糧!”

   華斌忍笑點頭,又問:“那你是想跟俊威重歸於好嘍?”

   袁華搖頭,“沒這個可能,他已經傷過我一次,我絕不想再有第二次,而且我這人也特別記仇,曾經的傷痛我永遠不會忘記,傷害我的人也永遠不會原諒。”

   華斌:“這麽說,那你是想跟見平好嘍?”

   袁華還是搖頭,“老師,這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可兩條腿的活人有的是吧,我幹嘛非得要在他們中間選啊?雖然他們救過我一命,可也給過我傷害,就算扯平了。”

   華斌點頭,“這個倒是。”

   袁華又輕歎一聲,道:“其實本來我都已經打算接受陸見平了,畢竟這兩年裏他對我還算不錯,可是他卻又一次傷害了我,所以我也不會再給他任何機會了。”

   華斌不解,“他又怎麽傷害你了?”

   袁華:“老師,如果您不來徐州,他可就要和文晶去長沙投奔您了!三心二意朝三暮四的,老師,您說我能跟他這種人好嗎?”

   華斌點頭,“看來,他們到現在也沒有真正地成熟起來。”然後又道:“聽見平說,你脾氣很大,這個以前我還真不知道。”

   袁華馬上不高興道:“我又沒跟他發過脾氣,他憑什麽說我脾氣大啊?!”

   華斌端起茶杯又慢慢地喝了幾口,待他放下,袁華急忙起身幫他續上。華斌道:“其實他也是聽俊威說的,你那時真的經常跟俊威發脾氣嗎?”

   袁華點下頭,“我是跟他發過幾回脾氣,不過都是他惹我在先。”

   華斌:“你真的變了,我印象中的袁華,謙恭有禮,溫文爾雅,不管什麽時候見到誰,臉上都總是掛著一抹微笑,而現在的你,卻時不時地透出一絲戾氣。”

   袁華:“以前的袁華並不是真正的我,那時的我極力想把自己扮成一個淑女,可又有什麽用呢?後來我才明白,沒有個性的淑女是不會招人喜歡的,而且還更容易被人欺負。所以,與其賠著笑臉違心地去討好別人遷就別人,還不如幹幹脆脆地做真實的自己來的痛快。”

   袁華的態度改變了華斌的聊天計劃,他本來還想再了解一下文晶和袁華背後的故事,但現在他不得不將這一段跳過去了。於是話題一轉:“剛才你說,見平和文晶要去長沙找我,這是怎麽回事兒?”

   袁華:“文晶把那兩個家夥耍的團團轉,若即若離地總是勾著他們的魂,那天文晶跟他們說,誰先離開軍統她就嫁給誰,而且還給他們指了一條明路,就是去長沙投奔老師您。結果陸見平當真了,他為了能順利地離開軍統,竟然不惜軟禁了劉惜的家人,可當他跟文晶表明心意之後,文晶卻隻答應他可以一起去長沙,但感情的事還要以後再說。”

   華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原來是這樣,這倒有意思,心眼實的俊威沒上當,而心眼活的陸見平倒被騙了。”

   袁華:“那天文晶說的跟真事兒似的,連我都信以為真了,肖俊威沒上當是因為他根本就不想離開軍統,按他自己的話說,他除了做特工什麽都不會。”

   華斌點點頭,又問:“文晶是不是很怨恨陸見平?”

   袁華:“沒有啊,他倆平時好著呢,自從跟肖俊威分手以後,文晶就經常去找陸見平,一口一個‘陸哥’地叫著,甜著呢。”

   華斌又下意識地點點頭,然後話題又一轉:“四號晚上,見平說要軟禁劉惜家人的時候,你也在場吧?”

   袁華點頭,“對,我也在的。”

   華斌:“能把經過詳細地給我說說嗎?”

   袁華剛要開口,忽聽走廊裏傳來一陣高跟鞋的聲音,她忙道:“文晶來了。”

   華斌:“那你就把經過寫下來,明天交給我。”

   文晶敲門,袁華去開,一見麵,文晶便怪道:“袁華,你來看老師怎麽也不叫我一聲?”

   袁華:“是我有幾句心底話想跟老師單獨說。”

   見袁華要往外走,文晶不禁又怪道:“怎麽我一來你就走啊?”

   華斌道:“文晶,我想跟你單獨聊聊。”

   文晶急忙笑應:“好!”

   袁華走了,文晶把門關上,然後走到華斌對麵,滿麵春風地道:“老師,今天晚上我請您吃飯。”

   華斌:“今晚不行,我已答應陳站長今晚到他家裏去吃飯了。”

   文晶不禁急道:“那怎辦啊?明天我就要去前線采訪了。”

   華斌:“機會有的是,還是等你回來再說吧。”

   文晶乖巧道:“那好吧。”

   待文晶坐下,華斌直問:“你很恨陸見平是嗎?”

   文晶不禁先驚訝一聲:“啊?!”然後急忙否認:“怎麽可能呢?且不說他曾救過我一命,就是現在我們也是最要好的朋友啊。”

   華斌:“那你為什麽還要戲弄他呢?”

   文晶不解道:“我怎麽戲弄他了?”

   華斌:“你不是說俊威和見平誰離開軍統你就嫁給誰嗎?”

   文晶這才恍然一笑,道:“原來您是說那事兒啊,老師,那不能怪我,本來我是認真的,可他做了一件讓我非常失望的事兒,所以我就出爾反爾了。”

   華斌:“你是說他軟禁了劉惜的家人?”

   文晶點頭,“對,就是這事兒!要不是因為這個,我真會跟他好的。”

   華斌:“可你知道嗎?正是因為你,他才做了這件錯事。”

   文晶:“當時他也跟我說了,可我不接受這個理由,不管怎樣,他都不應該去做那麽卑鄙的事情,我家人一直反對我嫁給特務,就是這個原因,而且我現在也是做政工的,對這種事兒更是深惡痛絕。”

   華斌:“你真的不恨陸見平?”

   文晶:“真的不恨,就是因為這件事兒對他有點反感而已。”

   華斌拿起文晶的報告,晃了一下問:“那這個怎麽說?”

   文晶:“那是什麽?我寫的報告嗎?”

   華斌:“對,就是你寫的報告,你向政工處狀告陸見平,說劉惜是被陸見平給逼反的。”

   文晶:“我可沒冤枉他,事實就是如此。”

   華斌:“可你知道這會給他造成什麽樣的後果嗎?”

   文晶搖頭,怯聲問:“很嚴重嗎?”

   華斌:“且不說罪名是否成立,隻要把這個事情經過記錄在案,就會對他的前程造成非常大的影響。如果罪名成立,往輕了說,他會被開除公職,多年的奮鬥都將付之東流;而往重了說,他會被送上軍事法庭,要在監獄裏呆上幾年。你這是在給他下刀子,要毀了他啊!”

   文晶不禁慌了,急忙起身道:“怎麽會那麽嚴重啊?”

   華斌:“你就是搞政工的,怎麽會不知道呢?”

   文晶:“可我真的不知道會這麽嚴重啊,以前軍統不也經常幹這種事兒嗎?”

   華斌:“以前軍統是幹過不少這種事兒,可哪次公開了?哪次有人舉報了?又有哪次造成這麽大的後果了?另外,性質也不一樣,在陸見平軟禁劉惜家人的時候,劉惜是不可針對人員。”

   文晶急道:“那怎麽辦啊?老師,你趕緊想想辦法啊。”

   華斌:“還好我來了,我會把這件事接過來,拖他一段時間也就不了了之了,但就怕別有用心的人揪住不放,落井下石。”

   文晶這才坐了回去,呼呼地喘著粗氣,眼裏含著淚道:“老師,謝謝您,您救了他,也救了我,如果他真毀在我手裏,那我可就是恩將仇報,沒臉活了。”

   華斌:“好了,這件事就讓他悄無聲息地過去吧,以後誰都不要再提了。”

   文晶重重地點下頭。

   華斌話題一轉:“兩年前,你給我寫了一封信,說你和見平戀愛了,袁華也和俊威好上了,可沒過多久,你又給我發來一封電報,說你又和俊威好上了。因為當時我的煩心事兒太多,所以也就沒顧上多問,現在能給我講講你們四個人之間的故事嗎?”

   文晶:“見平和袁華沒跟您說嗎?”

   華斌:“他們好象都有些難言之隱,所以我也就沒好追問。”

   文晶:“好吧,那我講給您聽。”

   文晶:“那是他們剛從東北回來不久的事兒,有一天見平單約我去跳舞,跳了一曲之後,他忽然跟我說他喜歡我,我當時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於是就稀裏糊塗地答應跟他好了。然後就是第二天,俊威請袁華在花園飯店吃了一頓飯,然後他倆也好上了。”

   華斌:“然後你就後悔了?”

   文晶:“其實也沒怎麽後悔,雖然我更喜歡俊威,但見平也不是不能接受,如果我真的一點都不喜歡他,那當時也不會答應他,而且那時我也以為俊威喜歡的就是袁華不是我。”

   華斌:“那你是什麽時候後悔的呢?”

   文晶無奈地笑了一下,“事後見平和袁華都覺得自己很受傷,卻不知道就是他們自己給自己挖的坑。最初是見平過於得意了,他跟我說了他和俊威猜拳爭先的事兒,讓我知道了俊威本是喜歡我的。然後就是袁華故意向我炫耀,總是在我麵前誇俊威,說他這也好那也好。我氣不過,就把見平和俊威猜拳爭先的事兒給說她了,然後她就跟俊威大發了一通脾氣。”

   華斌忍不住笑了,“我就知道你和袁華背後肯定有故事。”

   文晶:“其實當時我也沒有多想,就是跟袁華置氣而已,可能是心態上有了一點變化,所以就忍不住說了一些讓見平很受傷的話。不久,見平就主動跟我提出分手了,還說他已經跟俊威商量好了,他去感受感受袁華的脾氣。回來之後,我先問了袁華,袁華當時說,他們要換就換吧,省著大家都不開心。所以第二天俊威來找我的時候,我當即就答應跟他好了,可袁華卻拒絕了陸見平。”

   華斌:“那你後來怎麽又和俊威分手了?”

   文晶:“是因為我表哥到徐州來看我,我瞞了俊威,所以俊威就以為我和我表哥之間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於是我們就大吵了一架,然後就分手了。”

   華斌:“然後你們就徹底結束了?”

   文晶:“說結束也行,說沒結束也行,後來他總想跟我重歸於好,但我給他開了一個條件,那就是他必須得脫離軍統,轉入正規軍職,因為我的家人都不想我嫁給一個特務。”

   華斌不禁歎道:“本來好好的兩對,現在卻弄成這樣。”

   文晶笑道:“也許是好事多磨,雖然那天我出爾反爾了,但也沒有給他封門,如果老師真能幫見平轉入正規軍職,我可以考慮。”華斌點頭,文晶又道:“而那邊,俊威也想跟袁華重歸於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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