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 11月08日（6）
陸見平點頭道：“這麽說來，這條廣告是有點兒意思，那陳主任有沒有派人去中山路上調查一下？”
袁華：“兩年前就調查過了，那一帶是既沒有姓譚的也沒有要賣留聲機的。”陸見平點點頭，袁華又道：“所以陳主任就懷疑這條廣告很可能是共黨分子的接頭信號。”
陸見平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尋思了一下，問：“你的意思是說，這條廣告跟俊威有關？”
袁華：“別插嘴，先聽我說！”陸見平忍笑點頭，袁華繼續道：“於是陳主任就把這條廣告給扣下了沒讓發，然後又讓肖俊威派人突擊檢查所有賓館和旅店，重點是最近三天進城的外地人，尤其是三十多歲的男人。哦，因為到報社求發廣告的就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
陸見平點頭，“陳主任果然是老江湖，後來呢？”
袁華：“第二天，也就是昨天下午一點半，肖俊威突然約我去逛雲龍山。”袁華說到這把話停住了，似笑非笑地看著陸見平。
陸見平轉著眼珠尋思了一會兒，道：“是有點兒奇怪，這個時候他還有那個閑心？那你跟他去了沒有？”
袁華：“去了，到了山上我就問他為什麽要來雲龍山？他說，他懷疑共黨的接頭地點就是雲龍山，所以他來碰碰運氣。”
陸見平不解地道：“碰運氣？怎麽碰？那條廣告都沒發，接頭雙方都不會去，就算雲龍山真是他們的接頭地點，那又哪有運氣給他碰啊？”
袁華詭笑道：“可我感覺，那天接頭雙方可都去了。”說到這，她又把話停住了，笑嗬嗬地看著陸見平。
陸見平：“行了，你就別賣關子了，快點說吧！”
袁華臉一陰，“你就不能配合一下呀？”
陸見平壞笑，“不是你不讓我插嘴嗎？”
袁華：“你得看我神色呀，我話沒說完的時候你當然不能插嘴，可當我要賣關子的時候，你也得配合我一下呀，要不光我一個人說多沒意思啊！”陸見平不禁苦笑，袁華繃臉質問道：“你還想不想跟我好了？”
陸見平忙道：“那你是怎麽感覺出來的？”
袁華：“我和他上山以後，先在大士岩寺轉了一圈，然後又去了興化寺，在興華寺裏見到了一個人。”
見袁華頓語，陸見平急忙配合：“什麽人？”
袁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左手裏拿著一卷報紙。”
陸見平：“一般人是右撇子，所以通常是用右手拿報紙，但如果那個人是左撇子，那用左手拿也不奇怪。”
袁華：“但肖俊威就說他與眾不同，所以非要上前與他搭話。”
陸見平：“他們都說什麽了？”
袁華：“肖俊威先說那人不是本地人，然後那人說他是本地人，......。”
待袁華講完，陸見平點點頭，“這麽巧？是有點兒意思。”
袁華：“更有意思的還在後麵。”
陸見平忙問：“還有什麽？”
袁華：“今天中午我去少華街上看了一下，你猜15號是誰家？”
陸見平：“誰家？”
袁華：“張鳳鳴家！”
“嗯？”陸見平不禁驚疑一聲，然後馬上追問：“那22號呢？”
袁華：“22號那家的男人根本就不姓李，也不是我在興化寺見到的那個人，所以我敢斷定，那個人是共黨！”
陸見平點頭，“這麽說，發信號的一方去了。”
袁華：“那人手裏拿著報紙，所以他肯定知道那條廣告沒有發出來，那他為什麽還要去接頭呢？”
陸見平：“因為他知道，雖然廣告沒有發出來，但接頭人已經知道了。”
“對！”袁華點頭，然後又道：“當我意識到這些的時候，才忽然又想起了那兩張以前的報紙，一張是民國三十四年九月二十二日的，正是你們跟老師去東北的前不久。”
陸見平：“我們是九月二十五號起身去的東北。”
袁華：“而另一張是民國三十五年六月三十號的，正是你們剛從東北回來不久。”
陸見平：“對，我們是六月十六號回來的。”
袁華得意地問道：“是巧合嗎？”
陸見平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半晌沉默不語，袁華忽問：“你在想什麽？”
陸見平：“我在想，如果俊威真是共黨，我們該怎麽辦？”
袁華：“那你想怎麽辦？”
陸見平晃了晃頭，看著袁華道：“你拿主意，我聽你的。”
袁華不禁笑了一下，“你真聽我的？”陸見平點頭，袁華道：“那我們就裝糊塗好了，他是你的好朋友好兄弟，又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們還能怎麽辦？”陸見平卻搖了搖頭，袁華怪道：“怎麽？你又不想聽我的了？”
陸見平：“不是，我隻是想把道理給你說明白，現在在中國這片汪洋上隻有兩條船，一條是國民黨，一條是共產黨，我們必須得在其中選一條，如果我們選擇了國民黨，那就不能再讓俊威破壞這條船，否則船沉了我們也就全完了。”
袁華：“你想投靠共產黨？”
陸見平：“至少可以作為一個選項，不過剛才我說了，一切都聽你的。”
袁華：“其實我們還有第三條路可選，脫下軍裝，做一個普通的老百姓。”
陸見平：“可我們身上的這身軍裝已經不允許了，你以為我們脫下軍裝共產黨就會放過我們嗎？”
袁華：“那你有什麽好主意呀？”
陸見平想了一下，道：“雖然他現在有疑點，但未必就如我們所猜，所以這事兒暫時跟誰都不要說，我們暗中觀察，一旦確認他是共黨，就由我私下跟他談，讓他離開，放他一條生路，或者......”
袁華：“或者什麽？”
陸見平：“我們也可以幫幫他，不過怎麽選你決定，以後咱家你做主。”
袁華：“去，我還沒答應跟你好呢！”
兩個人正說著，走廊裏又傳來一陣高跟鞋的聲音，袁華忙道：“是文晶。”
門被敲響了，陸見平沒吱聲，袁華剛想起身，卻見陸見平向她搖手指，她隻好忍笑沒動。敲了幾下無應答，文晶索性將門推開，進來便衝陸見平嚷道：“我還以為你死了呢！我敲門你幹嘛不吭聲？！”
陸見平沒好氣地道：“我沒吱聲你不也進來了？”
文晶：“看樣子你是不歡迎我來呀！”
陸見平：“你覺得你這時候來合適嗎？”
文晶看了袁華一眼，笑道：“還真是我錯了，這時候來是不合適，不過我已經來了，你們就將就點兒吧。”
陸見平：“那就自己找地方坐吧。”
文晶也聽話，自己搬了一把椅子坐過來，然後笑問：“是不是生我氣了？”
陸見平拍了一下桌上的信紙本，道：“這報告還沒寫完呢！”
袁華不解，忙問：“怎麽了？”
陸見平指著文晶回袁華：“她回政工處告我刁狀，說劉惜是被我給逼反的，這不三部門聯合要調查我，讓我先寫份報告交上去。”
文晶不服道：“事實就是如此嘛，你要不抓他家人，他怎麽會反？！”
陸見平忿忿道：“向楚雲、陽天義、郭方、楊幹、崔倫那些人，我抓他們家人了嗎？他們不也反了嗎？！我現在後悔的是，我沒把這些人的家人全都早點兒控製起來！”
袁華：“文晶，這個你就冤枉見平了。你知道嗎？陽天義半夜就出城了，可馮治安直到天亮才報告，李總參謀長都說了，要不是當初見平建議把馮治安控製在城內，恐怕連他都一道跑了。”
陸見平指著袁華對文晶道：“看見沒？這才是明白人！”
文晶：“她現在當然是幫著你說話了。”
陸見平：“所以咱倆是冤家。”
文晶：“誒，那你還想去長沙投奔老師不？”
陸見平：“那得看袁華，袁華去哪我去哪。”
文晶：“看把你嚇的，放心吧，我不跟你一起去。”說完詭笑，再道：“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老師要來徐州了，明天和杜副總司令一起到！”
陸見平和袁華不禁都驚訝一聲：“啊？真的？！”
文晶：“騙你們幹嘛？”
陸見平：“老師來做什麽？”
文晶：“任徐州前敵指揮所副總參謀長。”
書屋小說首發
袁華：“兩年前就調查過了，那一帶是既沒有姓譚的也沒有要賣留聲機的。”陸見平點點頭，袁華又道：“所以陳主任就懷疑這條廣告很可能是共黨分子的接頭信號。”
陸見平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尋思了一下，問：“你的意思是說，這條廣告跟俊威有關？”
袁華：“別插嘴，先聽我說！”陸見平忍笑點頭，袁華繼續道：“於是陳主任就把這條廣告給扣下了沒讓發，然後又讓肖俊威派人突擊檢查所有賓館和旅店，重點是最近三天進城的外地人，尤其是三十多歲的男人。哦，因為到報社求發廣告的就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
陸見平點頭，“陳主任果然是老江湖，後來呢？”
袁華：“第二天，也就是昨天下午一點半，肖俊威突然約我去逛雲龍山。”袁華說到這把話停住了，似笑非笑地看著陸見平。
陸見平轉著眼珠尋思了一會兒，道：“是有點兒奇怪，這個時候他還有那個閑心？那你跟他去了沒有？”
袁華：“去了，到了山上我就問他為什麽要來雲龍山？他說，他懷疑共黨的接頭地點就是雲龍山，所以他來碰碰運氣。”
陸見平不解地道：“碰運氣？怎麽碰？那條廣告都沒發，接頭雙方都不會去，就算雲龍山真是他們的接頭地點，那又哪有運氣給他碰啊？”
袁華詭笑道：“可我感覺，那天接頭雙方可都去了。”說到這，她又把話停住了，笑嗬嗬地看著陸見平。
陸見平：“行了，你就別賣關子了，快點說吧！”
袁華臉一陰，“你就不能配合一下呀？”
陸見平壞笑，“不是你不讓我插嘴嗎？”
袁華：“你得看我神色呀，我話沒說完的時候你當然不能插嘴，可當我要賣關子的時候，你也得配合我一下呀，要不光我一個人說多沒意思啊！”陸見平不禁苦笑，袁華繃臉質問道：“你還想不想跟我好了？”
陸見平忙道：“那你是怎麽感覺出來的？”
袁華：“我和他上山以後，先在大士岩寺轉了一圈，然後又去了興化寺，在興華寺裏見到了一個人。”
見袁華頓語，陸見平急忙配合：“什麽人？”
袁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左手裏拿著一卷報紙。”
陸見平：“一般人是右撇子，所以通常是用右手拿報紙，但如果那個人是左撇子，那用左手拿也不奇怪。”
袁華：“但肖俊威就說他與眾不同，所以非要上前與他搭話。”
陸見平：“他們都說什麽了？”
袁華：“肖俊威先說那人不是本地人，然後那人說他是本地人，......。”
待袁華講完，陸見平點點頭，“這麽巧？是有點兒意思。”
袁華：“更有意思的還在後麵。”
陸見平忙問：“還有什麽？”
袁華：“今天中午我去少華街上看了一下，你猜15號是誰家？”
陸見平：“誰家？”
袁華：“張鳳鳴家！”
“嗯？”陸見平不禁驚疑一聲，然後馬上追問：“那22號呢？”
袁華：“22號那家的男人根本就不姓李，也不是我在興化寺見到的那個人，所以我敢斷定，那個人是共黨！”
陸見平點頭，“這麽說，發信號的一方去了。”
袁華：“那人手裏拿著報紙，所以他肯定知道那條廣告沒有發出來，那他為什麽還要去接頭呢？”
陸見平：“因為他知道，雖然廣告沒有發出來，但接頭人已經知道了。”
“對！”袁華點頭，然後又道：“當我意識到這些的時候，才忽然又想起了那兩張以前的報紙，一張是民國三十四年九月二十二日的，正是你們跟老師去東北的前不久。”
陸見平：“我們是九月二十五號起身去的東北。”
袁華：“而另一張是民國三十五年六月三十號的，正是你們剛從東北回來不久。”
陸見平：“對，我們是六月十六號回來的。”
袁華得意地問道：“是巧合嗎？”
陸見平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半晌沉默不語，袁華忽問：“你在想什麽？”
陸見平：“我在想，如果俊威真是共黨，我們該怎麽辦？”
袁華：“那你想怎麽辦？”
陸見平晃了晃頭，看著袁華道：“你拿主意，我聽你的。”
袁華不禁笑了一下，“你真聽我的？”陸見平點頭，袁華道：“那我們就裝糊塗好了，他是你的好朋友好兄弟，又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們還能怎麽辦？”陸見平卻搖了搖頭，袁華怪道：“怎麽？你又不想聽我的了？”
陸見平：“不是，我隻是想把道理給你說明白，現在在中國這片汪洋上隻有兩條船，一條是國民黨，一條是共產黨，我們必須得在其中選一條，如果我們選擇了國民黨，那就不能再讓俊威破壞這條船，否則船沉了我們也就全完了。”
袁華：“你想投靠共產黨？”
陸見平：“至少可以作為一個選項，不過剛才我說了，一切都聽你的。”
袁華：“其實我們還有第三條路可選，脫下軍裝，做一個普通的老百姓。”
陸見平：“可我們身上的這身軍裝已經不允許了，你以為我們脫下軍裝共產黨就會放過我們嗎？”
袁華：“那你有什麽好主意呀？”
陸見平想了一下，道：“雖然他現在有疑點，但未必就如我們所猜，所以這事兒暫時跟誰都不要說，我們暗中觀察，一旦確認他是共黨，就由我私下跟他談，讓他離開，放他一條生路，或者......”
袁華：“或者什麽？”
陸見平：“我們也可以幫幫他，不過怎麽選你決定，以後咱家你做主。”
袁華：“去，我還沒答應跟你好呢！”
兩個人正說著，走廊裏又傳來一陣高跟鞋的聲音，袁華忙道：“是文晶。”
門被敲響了，陸見平沒吱聲，袁華剛想起身，卻見陸見平向她搖手指，她隻好忍笑沒動。敲了幾下無應答，文晶索性將門推開，進來便衝陸見平嚷道：“我還以為你死了呢！我敲門你幹嘛不吭聲？！”
陸見平沒好氣地道：“我沒吱聲你不也進來了？”
文晶：“看樣子你是不歡迎我來呀！”
陸見平：“你覺得你這時候來合適嗎？”
文晶看了袁華一眼，笑道：“還真是我錯了，這時候來是不合適，不過我已經來了，你們就將就點兒吧。”
陸見平：“那就自己找地方坐吧。”
文晶也聽話，自己搬了一把椅子坐過來，然後笑問：“是不是生我氣了？”
陸見平拍了一下桌上的信紙本，道：“這報告還沒寫完呢！”
袁華不解，忙問：“怎麽了？”
陸見平指著文晶回袁華：“她回政工處告我刁狀，說劉惜是被我給逼反的，這不三部門聯合要調查我，讓我先寫份報告交上去。”
文晶不服道：“事實就是如此嘛，你要不抓他家人，他怎麽會反？！”
陸見平忿忿道：“向楚雲、陽天義、郭方、楊幹、崔倫那些人，我抓他們家人了嗎？他們不也反了嗎？！我現在後悔的是，我沒把這些人的家人全都早點兒控製起來！”
袁華：“文晶，這個你就冤枉見平了。你知道嗎？陽天義半夜就出城了，可馮治安直到天亮才報告，李總參謀長都說了，要不是當初見平建議把馮治安控製在城內，恐怕連他都一道跑了。”
陸見平指著袁華對文晶道：“看見沒？這才是明白人！”
文晶：“她現在當然是幫著你說話了。”
陸見平：“所以咱倆是冤家。”
文晶：“誒，那你還想去長沙投奔老師不？”
陸見平：“那得看袁華，袁華去哪我去哪。”
文晶：“看把你嚇的，放心吧，我不跟你一起去。”說完詭笑，再道：“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老師要來徐州了，明天和杜副總司令一起到！”
陸見平和袁華不禁都驚訝一聲：“啊？真的？！”
文晶：“騙你們幹嘛？”
陸見平：“老師來做什麽？”
文晶：“任徐州前敵指揮所副總參謀長。”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