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 11月08日(4)
  華東野戰軍本定於11月08日向敵人發起攻擊,但由於走露消息,國民黨提前做了布署,所以徐州剿總原布置在隴海路沿線的各兵團於11日05日起便開始向徐州收縮集結了。華東野司在得知消息以後,也隨即下達了提前攻擊的命令,命令所有參戰部隊加速前進,以最快的速度向敵人展開追擊。

   公元1948年11月06日,徐西方向,中原野戰軍率先攻占了已是一座空城的商丘,淮海戰役正式打響。而徐東方向,駐紮在新安鎮的國民黨黃百韜兵團因為要等候從連雲港趕來的四十四軍一起撤退,所以將撤退時間延後了兩天,於11月07日上午才開始起兵向徐州行進,可當黃百韜來到運河邊上,他才發現自己竟然犯了一個非常低級的錯誤:在等候四十四軍的這兩天裏,他竟然沒有安排工兵在運河上架幾座浮橋,以至十幾萬人馬隻能通過一座鐵路橋渡過運河,行動極為緩慢。而就在黃百韜心急如焚的時候,又傳來了一個讓他近乎絕望的消息:賈汪防區戰場起義!

   公元1948年11月08日上午10時,中共地下黨員向楚雲(何基灃)、陽天義(張克俠)衝破敵人的重重障礙和阻撓,成功組織了賈汪防區戰場起義,除李善(李寶善)帶領一個師逃回徐州之外,其餘三個師(過家芳、楊幹三、崔振倫)以及一個幹訓團(劉自珍)一共兩萬三千餘人全部宣布起義。

   向陽起義之後,華東野戰軍快速通過運河進占賈汪,做出了直逼徐州的態勢。

   消息傳到徐州,徐州剿總總司令劉峙立時被嚇慌了手腳,不聽任何人勸阻,直接下了兩道命令,命令駐守在碾莊等候黃百韜兵團的李彌兵團和已經駐守在宿縣的孫元良兵團火速撤回徐州加強防衛。

   駐守在碾莊的李彌早已等的不耐煩了,尤其是在得知賈汪起義的消息之後,他更是心驚肉跳,所以劉峙的電報一到他便馬上命令撤退,根本就顧不上黃百韜了。李彌的隊伍剛過去,華野十縱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搶占了曹八集,截斷了黃百韜的退路,其他各路人馬也相繼趕到,將黃百韜兵團緊緊地壓縮在碾莊一帶。

   消息傳到南京,蔣介石已經顧不上大發雷霆,馬上電告葫蘆島,讓正在組織海上撤兵的徐州剿總副總司令杜聿明即刻返任,並同時兼任徐州前敵指揮所主任,全權負責前敵指揮。

   晚八點,湖南省主席兼長沙綏靖公署主任程公官邸。

   侍從進屋報告:“老爺,華處長來了。”

   程公:“請他進來。”

   侍從出去之後,從門外走進來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將軍官,此人就是長沙綏靖公署第一處處長華斌。

   華斌,也許是整個國民黨裏身份最為特殊的一位。1925年,他以優異的成績考入了黃浦軍校第四期,1926年,在時任黃浦軍校政治部主任周公的介紹下加入了中國共產黨,同時,他又在國民黨元老邵力子的介紹下加入了中國國民黨,在後來的國民黨清黨運動中,他毅然地放棄了國民黨黨籍而隻何留了共產黨黨籍。在八一南昌起義之後,他被派到了四川去工作,在川期間,他因叛徒出賣而被捕,但不久便被特工人員營救出獄,但這一經曆卻使他遭到了誤解受到了打壓,一氣之下,他脫離了共產黨,攜家返回了湖南老家。後來在程公的幫助下,他再次加入國民黨,並因受到戴笠的賞識而進入了軍統。抗戰期間,他曾先後擔任軍統上海區區長、北方區區長,抗戰勝利以後,他又被戴笠派到東北,擔任了東北區區長,正是在東北的這段時間,他和杜聿明成了朋友。戴笠去世以後,他擔心毛人鳳會對他這一係進行清洗打壓,於是便韜光養晦不問世事,但直到幾個月前他才正式脫離軍統,回到湖南長沙,擔任了綏靖公署第一處的處長。

   華斌走到程公麵前,先畢恭畢敬地躹了一躬,然後才問:“老師,不知您喚學生前來有何要事?”

   程公:“你先坐。”待華斌坐下,程公從幾上拿起一頁紙遞給華斌,道:“這是蔣先生給你發來的調令,讓你去徐州擔任杜聿明的副總參謀長,全權負責情報工作。”

   華斌將調令放回幾上,道:“晚飯前,杜聿明就已經發來電報言明此意了,不過被我推脫了,據我所知,現在的徐州城已經被陳亦貞搞的雞飛狗跳人心惶惶,杜聿明此時讓我去徐州,無非就是想利用我壓製陳亦貞穩定軍心罷了,我好不容易才脫離了軍統,再不想回去趟那汪渾水了。”

   程公:“向楚雲陽天義叛變,致使黃百韜被圍,蔣先生肯定要大發雷霆,毛人鳳也肯定會被罵得狗血噴頭,他受了氣還不得拿陳亦貞那幫小鬼出出氣?而陳亦貞若不搞出點兒動靜又怎麽向他的主子交差呢?”

   華斌:“軍統的一慣伎倆,明明是他們自己的錯,卻非要把責任推給別人。”

   程公:“所以就算我是杜聿明,也一定會請你去的,以你在軍統裏的威望,就是毛人鳳也得給你幾分薄麵,更何況陳亦貞等人原本就是你的手下,隻要你說句話,他們就都會老實的。”

   華斌:“可是這樣一來,我不就又和軍統攪在一起了嗎?我剛離開保密局就回去壓製保密局的人,毛人鳳會怎麽想?寧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

   程公:“杜聿明請你去,你可以推脫,但蔣先生調你去,你卻不能拒絕,這池渾水你是必須要趟的。”

   華斌默默地點點頭,猶豫片刻忽問:“老師,那我到徐州以後要怎麽做?”

   程公:“怎麽做你自己會有主意的,我隻送給你一句話:哪條路你都可以走,隻有一條路不走。”

   華斌:“哪條路?”

   程公:“當俘虜!你和共產黨的淵源太深,共黨的高層裏都是你的熟人,所以你回來也好,再過去也罷,就是不能被俘當俘虜。”

   華斌:“老師對中原會戰如此悲觀?”

   程公:“凶多吉少,你知道嗎?蔣先生要把中原幾十萬部隊的兵權全都交給白崇禧,可白崇禧都沒有接呀。”

   華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老師的話,學生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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