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11月05日(10)
  袁華:“他是二十八?”

   肖俊威:“我不能確定,不過他使我想起了一個人。”

   袁華:“誰?”

   肖俊威:“譚楓,據我們所掌握的情況,譚楓是在四六年七月從上海偷渡去湘江的,並一直呆到現在,所以我懷疑這個周躍華其實就是譚楓情報係統的成員,而且就是譚楓身邊的人。”

   袁華:“你也太敏感了吧?你這完全就是捕風捉影。”

   肖俊威:“其實最初引起我懷疑的是文晶,事後經我調查發現,那個周躍華在頭天下午就已經到徐州了,住進這裏以後曾給文晶打了一個電話,後來陸見平幫我調取了司令部的電話錄音,周躍華說:‘表妹,我已經到徐州了,現住花園飯店309號房間,晚上我們一起吃飯吧。’文晶回答:‘不行啊,今天晚上我有事,明天上午十點我再去見你吧,然後一起吃午飯。’”

   袁華:“有什麽不對嗎?”

   肖俊威:“其實那天晚上她隻是和我一起吃了頓便飯而已,並無他事,而且她也沒有跟我提起過周躍華,另外,當時我還約她第二天出去玩,她也說第二天有工作還得上班。所以,她是在刻意對我隱瞞這件事,不想讓我知道周躍華。”

   袁華:“那是因為你心眼兒小,她怕你想多了。”

   肖俊威:“你真以為我有那麽小心眼嗎?其實那次是純屬偶然,不過在那次事件之後,我倒是的確吩咐手下對她加以關注了。”

   袁華:“那她自己是怎麽解釋的?”

   肖俊威:“她說,她表哥非常討厭軍統特務,所以她才不想介紹我們認識的。”

   袁華:“這理由也說得通啊,軍統惡名昭著,名聲真的比狗屎還臭,其實我爸媽也不想我嫁給特務的。”

   肖俊威:“周躍華是特意從上海跑到徐州來見她一麵的,然後就去了湘江,你認為他們的關係會是那麽簡單嗎?”

   袁華:“反正我就是覺得你把事情想的太複雜了,表哥表妹的,有點兒小秘密也不奇怪啊。”

   肖俊威:“你和她在一起也有十年了,如果她和周躍華真有什麽小秘密,你會一點兒都不知道?”

   袁華:“對不起,我從不關心別人的私事。”

   肖俊威:“幫我查查她。”

   袁華:“你別拖我下水啊,她可是我的好朋友,不管她是不是二十八,將來我都很難做人的。”

   肖俊威:“怎麽是拖你下水?這不也是你的職責所在嗎?”

   袁華:“什麽意思?”

   肖俊威:“前年軍統大裁員的時候,唐縱讓老師幫他在剝離人員之中物色幾個人直接聽命於南京總統府參軍處,因為老師當時人在東北,所以就把這事兒交給陳處長去操作了,你和文晶就是其中之二。”

   袁華:“你要不說,我都把那事兒給忘了,當初是有那麽一說,不過後來並無實質性操作,我也從來沒有往南京匯報過任何事情。”

   肖俊威:“幫我查查她,直覺告訴我,她肯定有問題。”

   袁華遲疑了片刻,然後問:“你盯了她那麽久,有收獲嗎?”

   肖俊威搖頭,“沒有,她經常去的地方和經常見的人我都調查過,都沒發現問題,所以我才想很可能是在司令部裏有她的同夥,而這個卻又是我無法監控的,所以我才想請你幫我調查她。”

   袁華:“那你應該去找陸見平才對,他可就是管這個的。”

   肖俊威搖頭,“讓他調查別人可以,調查文晶不行,誰知道將來他們會發展成什麽關係,而且這事兒也隻能秘密地進行。”

   袁華又遲疑片刻,道:“也許文晶真有問題,但你也有可能把方向搞錯了。”

   肖俊威:“怎麽講?”

   袁華:“她有可能是在為中統工作。”

   肖俊威不禁驚疑一聲:“黨通局?”

   袁華點頭,“不管她在為誰工作,都一定要與外界保持聯絡,以便能把手裏的情報傳送出去,而聯絡方式無非也就兩種:一是通過聯絡人,二是通過發報機。既然你沒發現聯絡人,那她也就隻能是通過發報機了,而她手裏剛好就有那麽一台發報機。”

   肖俊威:“可她那台發報機是在徐州總台備過案的,也是在我監聽之下的,從沒發現她與共台有過聯係。”

   袁華:“那她是給誰發報呢?”

   肖俊威:“中央社。”

   袁華:“這不就對了嗎?因為她就是中央社的特約戰地記者呀,而中央社又是誰在控製的?不就是CC派嗎?!據我所知,中央社每個月都會給她發放五十銀元的津貼,存入她在上海中央銀行的賬戶上,五十塊現大洋,那可比她在這裏的本職收入都多,我們的文大小姐每個月可是拿著兩份薪水的。”

   肖俊威:“真的?!”

   袁華:“真的,那是去年八月,我回上海省親,幫她往家裏捎點東西,我發現她家的日子過的比以前富裕多了,可她卻又從來不往家裏寄錢,所以我感到很奇怪,於是就套了一下她媽的話,她媽說,是中央社每個月都會往文晶的戶頭上存入五十銀元的稿費,她就是用那筆錢貼補家用的。每月固定五十銀元,那顯然不是稿費,是津貼。”

   肖俊威點點頭。

   袁華又道:“還有她表哥周躍華,不也是在報社裏做事嗎?而報社不就是中統的灘頭陣地嗎?哪個報社裏沒有中統的人?上次和他們在一起吃飯的時候,周躍華就提到了很多有關中統的人和事情。”

   肖俊威:“經你這麽一說,還真有這個可能,譚楓從上海去了湘江,那負責追蹤他的人當然也會從上海跟到湘江,看來我還真有必要往這個方向去調查一下了。”

   袁華:“確認她的身份是不是對你很重要?”

   肖俊威:“什麽話?!這可是我的職責所在。”

   袁華哼笑一聲:“還跟感情有關吧?如果她不是二十八,你是不是又會對她有想法了?”

   肖俊威:“你又想多了,袁華,我們重新開始吧。”

   袁華這次沒有生氣,淡笑一下道:“如果我也讓你脫離軍統呢?”

   “這。。。。。。。”肖俊威遲疑了一下,訕笑道:“那你就幫我物色一個職位吧。”

   袁華:“好吧,看在今天你請我吃飯的情份上,我不馬上拒絕你,但這事兒你我回去都好好地再想一想。我呢,度量小,易記仇,當初你拋棄我去追文晶,就象在我心裏紮了一刀,直到今天我都耿耿於懷,以後也不會釋然,能否原諒你,我現在不敢肯定,也不敢保證以後就不會舊事重提。你呢,當初跟我分手的時候,說我脾氣大,受不了我,所以我們在一起不合適。我不知道你那是心裏話還是借口,所以也請你回去再好好想一下,能否受得了我的脾氣。”

   肖俊威沒有作聲。

   袁華又道:“另外呢,文晶的身份你還沒有查實,她和陸見平現在也還沒有結果,所以我也想讓你再等一等,因為我不想再有反複,被你傷過一次,我們現在還能坐在這裏一起吃飯,可如果你再傷我一次,我會殺了你。”

   肖俊威點頭,“好吧,既然你這麽說,那我們都再好好想一想,不過你放心,我對文晶真的已經沒有任何想法了,但你的脾氣嘛,說實話,我也真的有點兒打怵,我就納悶了,你對別人都是和和氣氣的,為什麽一見我就總是刁蠻無理耍脾氣?”

   袁華急道:“你說什麽?我刁蠻無理?!哪次不是因為你惹我生氣我才跟你發脾氣的?”

   肖俊威:“好,就算是我做的不對,那你也不該小題大作吧?雞毛蒜皮的事兒你都能吵翻天!”

   袁華不禁抿嘴笑了一下,道:“我跟你發脾氣是因為我沒把你當外人,對別人,不管我遭受多麽大的委屈都得忍著,甚至還得強顏歡笑,所以跟你在一起的時候就總想發泄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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