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君儀蒲音列傳
  有人負劍,有人腰係小酒葫蘆,兩人結伴而行。

   “蒲音,我們先去哪?做什麽?”君儀詢問道。

   “走到哪算哪,救死扶傷。”蒲音答道。

   “好,你救死扶傷,我懲奸除惡,行俠仗義。”君儀豪氣幹雲地說道。

   君儀和蒲音結伴走出黎都,還未走出兗州,君儀說道:“聽見了沒?有俠客桃花農占山為王,這位閑公子可真是丟盡了臉,我去會會他。”

   兩人一路走來不止聽見有一日說起桃花農大王,君儀詢問過後知曉在桃花山。

   “站住,”有草匪從矮樹叢裏跳出來,持刀喝道,“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開,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君儀搖頭問道:“我若是不給呢?”

   “不給?就得死,弟兄們,上。”四五個草匪低估了君儀和蒲音,畢竟兩人都是白白淨淨的少年郎,一看就是涉世未深的富家子弟,人傻錢多。

   君儀拔劍,不到二十招結束了戰鬥。草匪頭子跪伏哀求道:“大人,我上有八十歲的老母親,下有三歲的孫子,還有十八歲的美嬌娘,放過我吧。”

   君儀嗤笑道:“原來還是個強搶民女的東西,放過你也行,帶我去見你家大王。”

   草匪頭子順從地在前領路,抵達桃花山時他拔腿跑進寨子喊道:“大王,有人打上來了。”

   一個彪形大漢提刀走了出來,君儀笑問:“你就是桃花農?”

   “知道本大王的名聲還敢來找死?”彪形大漢傲慢地說道。

   “可我聽說桃花農是個俊美俠客。”

   那草匪頭子有了底氣,他辯解道:“我家大王可是天下第一美男子。”

   “可我還聽說桃花農時用劍的。”君儀譏笑道。

   草匪頭子撿了一把劍遞給彪形大漢,彪形大漢揚劍說道:“小子,嚐嚐本大王的桃花劍法。”

   “是桃夭劍法,來,我教你,”君儀拔劍朝彪形大漢而去,邊打邊說道,“這一式叫踏風。”

   彪形大漢不堪一擊,很快被君儀製服,他哀求道:“大人,小人有眼不識泰山,不是故意冒犯的。”

   草匪頭子雙腿發軟跪在地上,哀求道:“桃花農大人,我是被逼的,我本是山下農夫。”

   君儀摸摸鼻子,不滿地說道:“我可不是桃花農,他給我提鞋的資格都沒有。你們各自回家吧,我也不想殺人,再讓我知曉你們禍害百姓,我可不會手下留情。”

   君儀放過了這窩匪,他不想多做殺孽。下山的時候君儀愁眉苦臉地說道:“蒲音,我得有個響亮的外號,幫我想想。”

   “君子有不為,君子有所不為。”蒲音沒空搭理君儀,他在讀書。

   君儀眼睛一亮,說道:“我就叫君子劍了,總有一天我要讓君子劍的名聲響徹九州。”

   “再往前是雲良城,我們得多換些糧食,”君儀策馬上前,讚歎道,“能活到雲良這個境界就知足了。”

   有不少人簇擁在一塊告示前,君儀擠進人堆看了看,揭下告示興奮地說道:“蒲音,你顯擺的機會來了,仇梁重病,有人出資百金。”

   仇梁,雲良城德高望重的老人,盜聖仇許之父。

   君儀揭下告示引起了眾怒,畢竟兩人都還是少年郎,怎麽看都不像是醫術高超之人。

   雲良城衛兵聞訊過來圍住兩人,君儀抱手說道:“準備飯菜,再準備些草料,然後把百金準備好。”

   “毛都沒長齊,不怕風大閃了舌頭。”有人嗤笑道。

   子印聞訊趕來,問道:“敢問怎麽稱呼?”

   “我是君子劍君儀,伏白之徒,”君儀滿不在乎地說道,“他是蒲音,蒲邈之徒。”

   “別讓他出手,蒲邈可是個庸醫。”有人喋喋不休。

   子印替兩人解了圍,帶著兩人邊走邊說道:“老朽曾有幸見過醫聖蒲邈,討了個方子,治好了多年隱疾。”

   “還是子印大人明事理,”君儀說道,“那些庸人不懂,一口一個庸醫。”

   子印撫須笑道:“勞煩了。”

   有子印帶領,蒲音暢通無阻見到了仇梁,檢查一番過後他走了出來,神色嚴峻。

   “怎麽?”子印問道,“老仇無藥可救了?”

   蒲音點頭說道:“子印大人,恕我無能為力。”

   子印留兩人暫住雲良城,蒲音拒絕了。子印又要贈十金,蒲音拒絕道:“無功不受祿。”

   兩人采購了足夠的食物過後繼續往北,君儀詢問道:“為什麽不嚐試一下呢?”

   蒲音失落地說道:“仇梁病入膏肓,頂多能續命一個月,我不想讓師傅失望。”

   “我能理解你。”君儀沒有勉強,即便蒲音能讓仇梁續命月餘,仇梁還是得死,這份過也得記在蒲音頭上。

   “君儀,我這樣做是不是違背了醫者良心?”蒲音調轉馬頭,說道,“我得回雲良城,得一世美名也好,背一世罵名也罷,我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蒲音和君儀返回雲良城的時候仇梁幾乎斷氣,君儀找到子印,在子印的帶領下暢通無阻見到了仇梁。

   “子印大人,勞煩你派人去準備這些藥材。”蒲音知曉仇梁的病症,所以寫下了十幾味藥材遞給子印。

   藥材很快取來了,蒲音親自煎藥,子印派了兩個侍衛任由蒲音差遣。三天後蒲音走出房間,一臉疲倦。子印沒有急著詢問仇梁的狀況,讓人帶蒲音去休息。

   “幸不辱命。”蒲音朝子印拱拱手,然後才在侍者的帶領下休息去了。

   蒲音和君儀走出雲良城的時候數百人想送,他們不乏是富商巨賈,不過再往前推些年成都是一群跟著仇梁討生活的小乞兒。

   “厲害呀。”君儀忍不住讚歎一句。

   蒲音擺擺手說道:“希望我不會辜負師傅的期望。”

   那個既是醫聖又是庸醫的蒲音最大的心願是蒲音能成長為醫聖,庸醫之名,實在不好聽。

   兩人走出兗州,北上抵達冀州。冀州白狄、赤狄正和燕國交戰,路途盡是流民。

   蒲音歎息道:“君儀,我和你商量個事。”

   “你是說把錢財散給他們?”君儀見到蒲音點頭,笑道,“本來就是你的,你自己做主,我也輕鬆些。”

   子印贈給蒲音百金,那數百人又湊了數十金,算得上一筆不小的財產。

   蒲音散盡百金,百金雖多,和無盡的流民比起來顯得捉襟見肘。蒲音憂慮地說道:“如果沒有戰爭,天底下會少死多少人。”

   君儀打算去燕國極北凜冬之地遊曆,那裏出了一個北原俠客馭獸者艾詩,孜然還會出第二個風流人物。

   不過君儀失望了,兩人在燕國遊曆數月,並沒有遇到實力不錯的俠客,甚至險些卷入燕國與北狄的戰爭。冀州並無太多收獲,君儀剿滅了幾窩草匪,蒲音治好了幾個窮人,兩人並未和燕國貴胄產生交集。燕王延卿知曉君儀的消息後派人來請,君儀無心插手冀州戰事,於是兩人再南下抵達塞上莽原。

   “去見見雲歌吧。”君儀提議道。

   蒲音表示讚同,兩人一拍即合在塞上莽原尋找了許久,終於找到雲歌。

   雲歌殺羊煮肉招待故人,君儀早已饞得滿嘴流津,抓著一隻羊腿大快朵頤。

   “蒲音,你看看雲朵是不是病了。”雲歌小聲說道。

   蒲音小口小口吃著羊肉,搖頭說道:“這是心病,我治不了。”

   “雲歌,你給雲朵說門親事,”君儀接過酒囊飽飲一頓,讚歎道,“好酒,饞死我了。”

   雲歌點頭說道:“我打算帶她去雲良城,雲朵還在責怪我撇下淩寒。”

   君儀放下酒囊,低聲說道:“江玨和淩寒值得欽佩,你也不要過於自責。”

   兩人在塞上莽原停留了些日子,雲歌帶著君儀驅狼馭虎,蒲音則尋找藥材,他答應給雲朵開一副活血養氣的藥。

   藥材找好了,兩人告別雲歌,君儀招手說道:“雲歌,你也得趕緊找個媳婦了。”

   “我想去拜訪一下殷隱先生。”蒲音說道。

   “行吧,聽說殷隱先生有個孫女貌美如花,本大俠也不小了。”君儀開玩笑說道。

   問道山。

   草舍炊煙嫋嫋,山中自有人家。君儀提劍比劃,蒲音一路采藥。

   “你二人是來找我師傅的?”有少女站在高處雙手抱胸,恰好襯托出飽滿的胸脯。

   君儀一時看呆,讚歎道:“橫看成嶺側成峰,君儀問道問道山。”

   “呸,潑皮無賴,”少女正是殷桃,她把散落的頭發綰了個髻,在前領路,“要不是我師傅吩咐,我肯定不會理你這個潑皮無賴。”

   君儀朝蒲音求救:“蒲音,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蒲音不置可否,他窸窣鑽進林子尋找藥材去了。

   君儀快步追上殷桃,說道:“我是君子劍君儀,伏白之徒,江玨好友。”

   “潑皮無賴。”殷桃嘀咕一句,小跑起來。

   君儀不緊不慢地跟著,殷桃跑累了,氣喘籲籲,隻好瞪著君儀,等她氣緩過來了又罵道:“潑皮無賴,也敢稱君子劍。”

   君儀又小心地瞄了一眼,殷桃飽滿的胸脯起伏不定。殷桃霞飛雙頰,秀手捏拳錘向君儀,氣鼓鼓說道:“你還看。”

   “天地良心,我真沒那想法,你別罵我潑皮無賴了。”君儀一臉委屈之色,明明是個正氣凜然的俠客,竟然被一口一個罵作潑皮無賴。

   “登徒浪子。”殷桃改了口,君儀的臉色更委屈了。

   君儀一把撲倒殷桃,殷桃急得咬他肩膀,君儀用手捂著她的嘴,說道:“別說話,有人。”

   殷桃害羞地別過頭,她看見密林深處有不少人窸窣前行,正朝著問道山深處而去。

   蒲音也發現了這群來曆不明的人,他小心地爬上來,見到君儀和殷桃的姿勢旖旎,別過頭小聲說道:“我什麽都沒看見。”

   君儀這才發現不對,他打了個滾,一臉懊惱,完了,這下潑皮無賴和登徒浪子的身份甩不掉了。

   殷桃爬起來拉著君儀的衣袖,一臉急切地說道:“上山,我爺爺有危險。”

   一行至少十人,不可能是山中樵夫獵戶,問道山人跡罕至,來人還能是誰?

   殷桃顧不上男女授受不親,拉著君儀就往山上跑,沒跑多遠已經累得氣喘籲籲。

   “我背你。”君儀剛說出口就後悔了。

   沒想到殷桃竟然答道“好。”

   美人在背,君儀沒有旖旎心思,他在亂石嶙峋的問道山上如履平地,甩開蒲音一大截。

   三人和另外一行人走的不是一條路,君儀瞥了一眼,看不見另外一行人,興許是繞路了,他問道:“這群人是誰?”

   “不出意料是魯王小白。”殷桃還是第一次和男子這般親近,君儀雙手托著她的腿,並沒有過於過分,讓她好受了些。

   兩人抵達山上草舍的時候殷隱正在候著,君儀放下殷桃,來不及寒暄,他催促殷隱進屋。

   殷隱擺手拒絕了君儀的好意,他說道:“人各有命,因果注定,逃不掉的。”

   蒲音和那十餘人幾乎同時抵達草舍,蒲音站到君儀身邊氣喘籲籲。

   “殷太師,孤又來了,”魯王小白笑道,“請太師出山協助孤光複魯國大業。”

   “呸,你想得美。”殷桃氣鼓鼓地罵道。

   “桃兒,孤敕封你為夫人,如何?”魯王小白臉上堆著笑意。魯國亡了,魯王海死了,他還活著。

   “抱歉,無意得罪,”君儀站到殷桃麵前說道,“殷桃是我女人。”

   君子伸手,殷桃猶豫了一下把手放到君儀手心。

   魯王小白臉色陰翳,質問道:“你是何人?”

   “君子劍君儀,家師伏白。”君儀持劍,麵無懼色。

   “殺了他。”魯王小白歇斯底裏,伏白,這個名字他化成鬼都不會忘記。

   “蒲音,帶殷先生和殷桃進屋。”君儀說道,持劍而出。

   魯王小白實在落魄,隻帶了十幾個扈從,君儀並不擔憂,正好可以練劍。他持劍而出,腳踏遊龍步,一劍橫斜擋住兩人的攻勢,再下腰順勢出劍,解決了背後的偷襲,再接連後退,背靠石頭,隻需要麵對正麵的敵人。

   魯王小白帶來的扈從實力不弱,也不強,君儀應對自如,十餘人很快或死或傷,隻餘下魯王小白和他身側的持刀壯漢。

   “魯巴,殺了他。”魯王小白下令。

   君儀持劍朝魯巴衝去,魯巴劈下一刀,君儀持劍橫斜身前,這一刀有千鈞之力,竟然砍斷了君儀的劍。

   “這是我江玨哥哥送我的劍,你該死。”君儀手持半截斷劍,接力踩踏在石頭上淩空跳下,斷劍插在魯巴後頸。

   “放我走,不然都死。”魯王小白趁機闖進草舍,打暈蒲音之後挾持著殷隱與殷桃。

   “好,”君儀彎腰放下了劍,悄無聲息地撿起一根枝條藏在袖中。

   魯王小白沒察覺出異樣,挾持著殷隱與殷桃走出草舍,君儀朝魯王小白走去,魯王小白嗬斥道:“別過來。”

   君儀攤開雙手,表示什麽都沒有,魯王小白不敢放鬆警惕,他挾持兩人緩緩後退,君儀不緊不慢地跟隨,始終保持五步距離。

   五步,他有些猶豫,他不敢縮短與魯王小白的距離,他害怕魯王小白舍命一搏。

   君儀別了下頭,殷桃會意,一口咬在魯王小白胳膊上,魯王小白慘叫一聲,君儀欺身上前,袖裏枝條顯現,他持枝代劍,一劍刺穿魯王小白的喉嚨。

   “謝謝。”殷桃攙扶著殷隱朝君儀說道。

   “我叫君儀,我是一名劍客,行俠仗義,除暴安良,懲奸除惡是我畢生追求的目標。”君儀板著臉說道,他正在努力挽救自己潑皮無賴和登徒浪子的印象。

   蒲音悠悠轉醒,君儀說道:“蒲音,你該練練武了。”

   蒲音點頭,又朝殷隱拱手說道:“晚輩蒲音見過殷先生。”

   蒲音問道問道山,君儀覺得索然無趣,於是走出草舍,坐在一截木樁上看殷桃煮飯。柴火太生,隻見煙不起火,她用袖子揩了一把臉,見到君儀又在盯著自己,她瞪了君儀一眼,問到:“看什麽看。”

   “看小花貓。”君儀再也忍不住笑意,撲哧一聲笑出來。

   殷桃問到:“哪兒?”

   君儀指了指臉頰,殷桃伸手揩了一下,越揩越黑,君儀更是笑得前俯後仰。

   殷桃生氣了,她雙手沾著釜底的灰在君儀臉上亂抹,君儀左右躲避,連人帶木樁被殷桃推到,殷桃騎在君儀身上,兩手不停地在君儀臉上抹灰,姿勢旖旎,隻是兩人都沒察覺。

   殷隱聽到動靜推門出來,見到這一幕幹咳一聲,然後關門進去了。

   殷桃這才察覺到不妥,連忙起身,低著頭掩飾一臉嬌羞。

   晚飯過後,殷隱單獨把殷桃留了下來,他慈愛地說道:“孩子,你長大了。”

   殷桃小聲答道:“爺爺,我還小。”

   殷隱嗬嗬笑道:“喜歡他嗎?”

   殷桃咬著嘴唇不答,不答,便是答案。

   蒲音和君儀在問道山住了快一個月,可惜還是沒有多大進展,不過他砍了足夠多的柴,還翻修了屋頂。君儀懊惱地說道:“都快下雪了,讓你在這裏等我這麽久,明日我們下山吧。”

   這一夜下雪了,徹夜未停。

   天亮的時候君儀和蒲音向殷隱告別,殷桃正在洗碗,聽見了耳朵。

   兩人結伴走出草舍,蒲音問道:“你不和她道別嗎?”

   君儀搖頭說道:“不了,是我自作多情。”

   話音剛落,殷桃從背後跑來環住君儀的腰,殷桃的眼淚像浸水的鞭子,一下一下抽打在君儀的背上。

   “別走,可不可以?”殷桃淚眼裟裟地說道。

   “桃兒,隨他去吧,他值得托付。”殷隱走出草舍,欣慰地說道。

   “爺爺,我舍不得你。”殷桃不舍地說道。

   “我不會讓你為難,我留下來”君儀輕撫著殷桃的發絲,又別過頭對蒲音說道,“蒲音,我得失陪了。”

   蒲音聳聳肩說道:“我也留下來吧,山上草藥不少。”

   君儀感激地望著蒲音,蒲音連忙說道:“可別說什麽感激的話,你要是說了我立馬走。”

   沒有張燈結彩,沒有高朋滿座,在殷隱和蒲音的見證下,君儀和殷桃成親,新房是君儀和蒲音搭建的木屋,就地取材,實在方便。

   “留下來,你後悔嗎?”一陣不可描述的動作之後,殷桃伏在君儀胸口問道。

   “世間有千萬種風景,正如沿途花朵逐枝怒放,我總不能領悟全部的美好,總有一朵花兒比全部的風景還美好。”當什麽放浪不羈的俠客,當什麽天下第一,便是君儀這等驚才絕豔的人物,也沉醉在女人的柔情裏無法自拔。

   君儀還是下山了,殷隱死了,按照他的囑托,君儀把他埋葬在草舍後麵,他許久前就給自己準備好了墓地。

   三人下山,先置辦了馬匹和食物,再一路西進。君儀指著西方說道:“我有故人,我們去見了故人之後再去峨眉。”

   豫州,龍蠡之弟龍瑾帶領著宋人苟延殘喘,北有北狄虎視眈眈,南有楚王朝來勢洶洶,西有胡塞卷土重來。

   君儀三人抵達陽關的時候時值孟春,有龍瑾的部下攔住三人說道:“陽關正在交戰,還請繞道。”

   君儀說道:“勞煩你去轉告龍瑾,就說有故人,名叫君儀,前來找他。”

   這名守將半信半疑地差人去報信,不久龍瑾親自來迎接。龍瑾伸手說道:“當年塞上莽原一別,許久沒見了。”

   君儀握住龍瑾的手說道:“豫州龍家一門兩代三人的風采比起武聖也不遑多讓。”

   龍策,昔年宋驍得意愛將,為宋驍開疆拓土,最後死在惡善手裏。

   龍蠡,龍策長子,人稱儒將,官至大執戈,力戰而死。

   龍瑾,龍策幼子,帶領宋人在夾縫求生,楚帝熊冉多次招安不得。

   “一言難盡,如今胡塞又出了一位狠人,我軍已經有許多將士折損在他手下了。”

   “哦?”君儀眉頭一挑問道,“我正愁沒有遇見一位旗鼓相當的對手,我去會會他。”

   “那人是衛靈之子,名叫衛莊,身騎烏金寶馬,手提寒星重刀,已經自封為武聖。”龍瑾歎息道。

   “龍兄,照顧好我朋友和妻子,我去會會衛莊。”君儀手提斷劍上馬。

   龍瑾攔住了君儀,說道:“兄弟,我這有兩把好劍,一把是武聖繆苦的苦劍,一把是武聖繆斯的葭萌,你挑一把。”

   “爽快,”君儀說道,“我取苦劍吧,有些緣分。”

   陽關,胡塞衛莊卷土重來,誓要踏破陽關,君儀提劍出關叫陣,衛莊出戰。

   落幕之戰後天底下武聖凋零,伏白再度隱世,楚王朝的封肅成為唯一一尊武聖,直到胡塞衛莊卷土重來這才有了第二尊。

   君儀手持苦劍指著衛莊說道:“今日斬殺你,我君子劍君儀也該封聖了。”

   衛莊嗤笑道:“你們中原人除了嘴皮子厲害還有什麽?你又是何人?”

   “我師祖玄郎,曾將你胡塞一脈拜厄打落山崖;我師尊伏白,兩度重傷你胡塞惡鬼惡善;我哥哥江玨,在黎都斬殺惡善;我叫君儀,我是一名劍客,除暴安良,懲奸除惡,行俠仗義。”君儀提劍策馬而去。

   這一戰君儀重傷,衛莊也重傷,龍策與胡塞將領出陣救回兩人,兩軍再度交戰。

   這一戰君儀封聖,同樣封聖的還有蒲音,不到半個月君儀又活蹦亂跳。

   胡塞並不安寧,無論是西羌還是犬戎都還未徹底臣服,他們被胡塞一脈壓製了數十年時間,但又堅韌無比,每一次被驅逐出雍州都會再度卷土重來。

   一個月後,君儀再度與衛莊交手,平手,兩軍簽訂了協議,暫時相安無事。

   “兄弟,多謝了。”龍瑾鬆了口氣,此時的宋軍積貧積弱,他連國號都不敢立,害怕遭到楚王朝的打壓。

   “這把苦劍,勝過千言萬語。”君儀揚了揚苦劍,與龍瑾告別,再度往峨眉而去。

   一路上君儀懲奸除惡,蒲音救死扶傷,一位武聖,一位醫聖,他們走到哪,馬蹄上的花香就帶到哪。兩人一路很忙,走得很慢,加上殷桃又有孕在身,新曆五年的時候才抵達峨眉。

   三人緩緩走上峨眉,一把長戟直刺而來,君儀抽劍抵擋,與來人開始在山上小徑交手。

   殷桃焦急不已,蒲音安慰道:“不用擔心,那位是白聖,是君儀的師尊。”

   兩人在逼兀小徑交手足足有上百招,險象環生,伏白停手說道:“君儀,長進不小。”

   “見過師尊。”君儀嬉皮笑臉地說道。

   “見過白聖。”殷桃朝伏白行禮。

   有女人牽著孩子在草舍外看著,君儀眼睛一亮,捏著孩子的臉問道:“喲,這麽大了,叫什麽名字?”

   “這位是白聖之女,江玨之妻玉嬋,”蒲音介紹道,“這位是殷隱聖人孫女,君儀之妻殷桃。”

   女人和女人總有說不完的話,玉嬋拉著殷桃進屋,兩人一見如故。

   晚飯過後,君儀走出草舍,問道:“嫂子,找我有事?”

   玉嬋手持一柄匕首,不是踏月匕,她背對君儀冷聲說道:“陪我去殺一個人。”

   楚王朝,郢都。

   郢都小霸王翟莊封聖,楚帝熊冉、廟堂貴胄和四方將士齊聚。

   一月之後,霸王槍傳人翟莊、大將軍封肅、鎮西將軍苣臣三人到郢都外騎射。

   “君儀,能不能攔住封肅和苣臣聯手?”玉嬋詢問道。

   “君子劍君儀,天下無敵。”君儀豪氣幹雲地說道。

   “好,你攔住他倆,隻要一盞茶時間就夠了。”玉嬋眉毛如短匕,眼裏有寒光。

   “他得罪過你?”君儀不解地問道。

   “傷過江玨的人都得死,”玉嬋想起江玨在潦水河畔指著身上的疤痕,她冷漠說道,“翟莊是最後一個,若不是封肅和苣臣聯手我奈何不了他早死了。”

   “看我的吧,”君儀提劍跳出去,遙遙喊道,“封肅,苣臣,我是君子劍君儀,懲奸除惡,除暴安良,行俠仗義。”

   翟莊先行策馬過來,一槍直刺向君儀,君儀避開,玉嬋現身殺向翟莊。

   苣臣和封肅見狀連忙策馬過來營救翟莊,君儀提劍而起擋住兩人。

   “讓開。”封肅喝道。

   君儀不語,以一敵二有些吃力,他低估了苣臣的實力,外人傳言苣臣能進武聖榜前十,以前君儀不信,和他交手後才發覺難纏程度不下封肅。君儀不敢分心,這是他迄今為止遇見最強的敵人。

   玉嬋提匕殺向翟莊,翟莊暴怒不已,竟然有人刺殺自己,還是個女人,他顧不上憐香惜玉,手持霸王長槍施展霸王槍法十二式,招招致命。

   君儀很吃力,封肅是成名已久的武聖,苣臣實力不弱封肅多少,他隻能且戰且退,隻能等玉嬋盡量解決翟莊。

   翟莊實力不弱,畢竟是新晉武聖,玉嬋賣了個破綻,翟莊一槍刺去,玉嬋腳尖踮在槍身,借力騰飛、翻轉,手持匕首全力朝翟莊刺去。

   翟莊一狠心舍棄霸王槍避開這致命一擊,他不該舍棄霸王槍的,沒有武器,他再無半點倚仗。翟莊奪路而逃,大聲呼喊:“苣臣救我。”

   苣臣竭力撞開君儀,他還沒來得及出手,玉嬋已經手持霸王槍朝翟莊激射而去。

   “走。”玉嬋喝道。

   君儀一劍逼退封肅,奪路而逃。

   不久,郢都傳來消息,楚王朝新晉武聖翟莊遇刺身亡。這一戰,君儀以一敵二,揚名天下。這一戰,玉嬋以一個女人的身份刺殺了聲名鵲起的楚王朝武聖翟莊,正式躋身武聖榜。

   再後來,君儀收了個徒弟,叫小七。

   “小七,該練劍了。”君儀說道。

   小七想貪睡,亓官莊喊道:“小七,再不練劍靜姝就嫁人了。”

   小七一臉愁容,爬起來練劍。

   所謂練劍,是君儀和小七手持枝條對練,小七哀求道:“師傅,你輕點啊。”

   “不礙事的,小七,”蒲音正在煎藥,他笑嗬嗬說道,“這幅藥專治跌打損傷,我再去采點草藥給你外敷。”

   君儀佯怒道:“小七,你可知道當年江玨有多努力?你再這樣懈怠為師就不管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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