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南疆
  南疆,位於鐵林國滄月國以南,一望無際的山林與緞帶一般的河流相互交錯,數不盡的珍禽異獸出沒在山橫水野之間,靈花異草更是隨處可見;這也使得素來被稱之為蠻荒之地的南疆成為了一些修行大家族的探索;南疆莽莽群山之中,有許許多多的土著部落,他們的修行和中原不大相似,大多都修行巫蠱毒術,要是單獨的修行者來到這南疆群山之中,想淘弄一些靈花異獸,除非你修為卓絕,否則不出三日,就得暴斃其間,成為土著巫人的煉藥爐鼎。

   不過在幾十年前,中原的幾大家族聯手,出動了無妄境高手數十位,在其之下的高手更是數不勝數,對南疆巫人進行了雷霆一擊,許多小的巫人部落被剿滅,最後,幾個稍大的巫人部落妥協,同意與中原人的大家族進行交易,這也使得很多的小的門派為了南疆的資源不得不依附於各大家族,而各大家族的勢力則變得越來越強,甚至有幾個家族宗門有隱隱要壓過皇宗的態勢。

   南疆水係交錯,幾乎每一座山山腳下都會有一條大河穿過,無數的水係交錯縱橫,是名副其實的千山萬水。

   而此時,峽江寬大而平靜的水麵上正有一艘巨船正緩緩駛過,巨船外部皆由暗黑色的鐵甲覆蓋,而其上分為三層,每一層都雕梁畫棟黑磚碧瓦,看起來頗為高聳,船首雕刻著一隻青龍獸首,整個巨船上無帆無槳,似乎是船底有陣法驅使,在船尾部還有有兩根巨大的精鐵鎖鏈在巨船左右各拉著兩艘漂浮在空中的雲舟,遠遠看去氣勢驚人,像似一隻匍匐在水麵的巨獸。

   南疆識相的巫人都知道,敢用青龍獸首船的,不是中原來的王公大臣就是皇親國戚,船上的高手更不知道有多少,所以一向都要對中原人貿易往來的船隻都要榨取一番的南疆土人此時也沒了蹤影,整個江麵上開闊無比,沒有任何其他船隻的蹤影。

   巨船的第三層,也巨船的最高處,這裏隻有一個房間,朱紫色的幾案,正彰顯著主人身份的不凡。

   一個女子正膝跪而坐閉目養神,她穿著一身暗色的鎧甲,繁密精細的花紋輕鎧覆蓋了女子身上每一個部位,甚至連手掌部分都覆蓋著一層如鱗片一般的細甲,幸好頭盔放在麵前的幾案上,雙耳間和腦後的發絲垂落在堅硬的鐵甲上,露出了女子絕美的風姿;很難想象天生愛美的女子會把自己禁錮在一具沉重的盔甲裏,不過美人穿著金甲,卻又別有一番風味。

   女子的雙膝上橫放著一把古樸淡紫色長劍,兩道若有若無的靈力正圍繞著長劍緩緩流動,劍柄處正刻著一個“月”字,若逐雲在場,一眼就能認出,這正是陰陽宗宗主月櫻的配劍——“紫霄”!

   忽的,窗外,獸首的房簷四角懸掛的金鈴“叮鈴叮鈴”地響了起來,隔著輕紗的窗戶,能看到一個身影落在窗外。

   “啟稟殿下,天靈儀探知到,在三百裏外的吞雲湖附近有強烈的靈力波動。”窗外的人影恭敬的說到。

   女子睜開眼睛,深邃如幽潭般的眼眸好似要吞沒所有的光。

   “有沒有探知到陰陽靈力的蹤跡?”女子的聲音如她的鎧甲一樣冷漠。

   “暫時...沒有,不過龍供奉說這波動正是傳送陣法發動前的征兆,想來也隻有陰陽宗才能使用傳送陣這種早已失傳的秘術。”

   女子沉默片刻後說到:“看來消息是真的,立刻放出雲舟。”

   “是。”女子的話雖然簡短,但那侍從卻已知其意,隨即領命而去。

   女子的目光垂落在紫霄劍上,穿戴著細甲的手掌輕輕撫過雕刻著雲霞的劍鞘,眼中盡是複雜:“姑母...”。

   窗外鎖鏈脫落的轟鳴聲傳來,女子收回思緒,重新穿戴好鳳角頭盔,眼中的迷茫以無蹤影,取而代之的又是之前的冷漠。

   逐雲先雪舞一步踏進了光芒之中,強烈的光芒與紛亂的靈力掩蓋了他的視野與神識,讓逐雲看不清周圍的東西,隻能硬著頭皮向前走,大概走了十步左右,光芒突然消失了,一片幽光襲來,有些暗淡,讓逐雲有些看不清四周。

   過了片刻,逐雲慢慢適應了眼前的光線,這才看清了周圍的情景,不過眼前的景象,足足讓他吃了一驚。

   他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塊雕刻滿奇異星星圖案的大圓盤上,以大圓盤為中心形成了一個半圓形的空泡,圓盤以外的範圍有許許多多的魚兒緩緩遊過,無數的珍奇植物點綴在圓盤的周圍,隨著波流輕輕地晃動,氤氳晃動的光線從四周傳來,看了半晌,逐雲才猛地發現,這裏竟然是在水底!而且是極深的水底,因為他一抬頭,頭頂盡是一片黑暗,隻有圓盤四周才是一片明亮。

   許許多多發光的明珠散落在圓盤周圍,如星辰般閃爍,原本黯淡的水底竟被照得如傳說中的海底仙宮般明亮;此等景象不得不讓逐雲驚訝咋舌,他走到圓盤邊緣,伸出手去,想觸摸近在咫尺的小魚,不過在圓盤邊緣有一層無形的壁壘阻擋了他的試探,逐雲甚至能感受到水的流動和溫度,但卻無法穿過它。

   “雪姐怎麽還沒來啊,如果她看到這景象,一定會很吃驚吧?”逐雲在原地等了半晌,雪舞卻遲遲沒有出現。

   “算了,我就在這兒等吧,免得到時候雪姐找不到我。”逐雲又觀摩了這“水底仙宮”半晌,卻依舊沒有等到雪舞,索性就直接盤膝而坐,運轉起陰陽咒令;現如今逐雲已達到了身焰一層的境界,雖然隻是陰陽功法的入門階段,但放在外界,卻已算得上是半個高手境界了;逐雲早已聽說過世間險惡,知道自己這點修為放在世間,實在不足為道,所以他無時無刻都在想要修行,因為他知道,總有一天,除了當上掌門的那個人以外,其他弟子都會離開陰陽山,去往外麵的世界,總有一些東西是需要自己麵對的。

   陰陽靈力從氣海內循環了三十個周天,經脈中的靈力變得更加凝實,逐雲睜開眼睛,長出了一口氣,“照這個速度下去,再過一月能達到身焰二層了!”逐雲心中暗喜。

   “咦,我都在這兒待了三天了,雪姐怎麽還沒來?”逐雲心中不免疑惑。

   “不會宗門出了什麽事了吧?”逐雲突然感到有種不祥的預感,回想起當初月櫻讓他們去尋找長風的那種急迫,再加上此時雪舞也遲遲沒有出現,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哎,不管了,先離開這裏再說。”逐雲對著腳下的圓盤注入一股靈力,圓盤猛得晃動了一下,“看來我沒有看錯,這裏除了是一個傳送陣法以外,還有另一個陣法。”說畢,又繼續注入了更多的靈力,隨後,圓盤以及其上包裹著逐雲的空泡竟開始緩緩向上升高,逐雲能感知到頭頂的黑暗正慢慢消散。

   此時,在一片湖泊的水麵上空,十數艘巨大的雲舟正嚴陣以待,把這片水域圍了個水泄不通,船上的每一個修行者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不敢有絲毫懈怠,有些修為較低的修士竟緊張地渾身發抖,修為較高的修士也是額頭冒汗口中發澀;這時,不知為何,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變得陰雲密布,沉悶的雷聲在雲層中翻滾,湖泊周圍竟起了濃濃的大霧,原本就緊張的氣氛變得更加濃重。

   “師...師哥,我們能不能回去啊,這也太...嚇人了。”一艘雲舟上,兩個修士正躲舷窗下麵竊竊私語。

   “我...我也想啊,但這可是皇宗的命令啊,我們要是臨陣脫逃,過不了幾日,我們‘尋仙宗’立馬變成‘尋死宗’啦。”被稱作師哥的年輕道人對麵前的小師弟說。

   “可...我們連...連禦風術都不會,能打得過陰陽宗的大魔頭嗎?”小師弟又問。

   “其實我們就是來湊數的,要真打起來,還得看頭上的那些大仙,到時候就指望那個大魔頭隻去和那些大仙過招,放過我們這些小魚小蝦吧。”說完,兩人繼續哭喪著臉。

   然而他倆不知道的是,幾乎所有的修士,都和他們一樣在暗中祈禱自己不會成為“大魔頭”的劍下亡魂。

   這一切都要歸功於三日前的那場“陰陽宗大戰”;三日前,三國皇宗聯合各自國內的大小高手數千人,一起討伐“陰陽魔宗”,原以為陰陽宗人才凋零,三國聯軍數千人要打幾人,那還不是易如反掌嗎?

   天下眾人正期待著陰陽宗被剿滅,陰陽咒令重現人間的消息傳來時,一個駭人聽聞的消息傳來:三國聯軍修士三千五百人隕落三千三百二十一人,陰陽魔宗宗主已伏誅,但陰陽宗門人弟子盡數逃散。

   消息傳來,舉世皆驚,世人沒想到的是,對付一個隻有門人三人的門派竟被斬殺了三千多人,從此以後,東陸三國皆是元氣大傷,許多大小門派都失去了最核心的高手坐鎮,導致很多小門派就此被其他門派吞並,陰陽宗的魔宗名號變得更加響亮,陰陽宗的門人更是被描繪成嗜血的妖魔,甚至在夜晚在哭泣的小孩麵前報出陰陽魔宗的的名號,竟能嚇得小兒不敢夜啼。

   北辰國和滄月國已經決定放棄了對陰陽宗的搜捕,唯獨鐵林國依舊大肆宣揚要抓捕到陰陽宗弟子的搜捕,因為鐵林國有消息稱陰陽宗弟子將會在南疆現身,所以鐵林國又派出了許多將軍大臣帶領無數高手前往南疆,準備俘獲陰陽宗弟子。

   而現如今,已經確認陰陽魔宗的弟子即將出現,立馬嚇得雲舟上的修士們心神不寧,他們總以為遇到的將是一個三頭六臂的大魔頭。

   一艘繪著雲彩的雲舟上,那位正身披鎧甲的殿下正站在船舷邊,幽深的眼眸好像能通過大霧直至水底。

   “公主殿下,靈力波動越來越強了,看來那個魔頭要現身了。”一個蒙麵的黑甲人閃落在女子身後,恭敬地說。

   女子沒有答話,隻是默默地注視著眼前的雲霧。

   “公主殿下,那魔頭甚是危險,您是千金之軀,可不能有任何閃失,請公主殿下移步後方。”黑甲人見主子不答話,隻得硬著頭皮說了一番官腔,盡管他知道以這位殿下的脾氣,自己多半少不了要被數落一番。

   “好。”女子右手捏了一個法決,一隻火鳳在空中形成,隻見她躍上火鳳,向著濃霧的遠山去了。

   黑甲人沒想到公主殿下今天竟會如此爽快,不由地一愣,心中暗想,“小姑娘就是小姑娘,真正要看到大魔頭了果然害怕了。”隨後他一招手,兩個黑甲侍衛也跟著火鳳的方向去了。

   雲舟下的霧氣中,六個老者正懸浮在半空中,每個人都禦出一個法決,一個淡金色的陣法正在湖麵上緩緩形成。

   “哼,現在我倒要看看,誰能從六元大陣中逃脫。”一個紫袍人站在一艘雲舟上,全身都籠罩在衣袍下麵,隻露出眼睛,看著下麵的金色陣法,眼中盡是恨意,“月櫻,你留在我身上的,我要加倍奉還在你的徒弟身上。”

   “雲錦走了沒有?”紫袍人突然回頭,對著一旁侍衛問到。

   “稟王爺,錦公主已經離去了。”

   “很好,這個臭丫頭走了就好,免得我一會兒使出的酷刑秘法嚇到她。”紫袍人嘴角微微扭曲。

   被稱作錦公主的女子正騎著火鳳向著另一座山掠去,不過她飛得很慢,好像故意在等待什麽,“來人。”雲錦淡淡的說了一聲。

   “屬下在。”兩個黑甲人出現在雲錦火鳳的兩側。

   “你們去青龍船吧,不用跟著我了。”雲錦命令到。

   “是。”兩個黑甲人沒有任何猶豫,立馬離開了。

   待兩個黑甲人離開後,雲錦禦起一個法決,火鳳消失,一黑一白兩道靈力在雲錦手中翻騰,隨後化為一陣清風,托著雲錦消失不見。

   逐雲催使著圓盤已經半個時辰了,四周的水中皆是一片黑暗,隻有頭頂淡淡的光亮傳來,看來已經離水麵不遠了,他本想放出神識查探水麵情景,結果這包裹著圓盤的空泡不知是什麽陣法,竟連神識都能隔絕個大半,逐雲能感知到頭頂似乎有什麽東西存在,但無法看的真切。

   湖泊上空,有人使出一個禦風決,大風忽起,頃刻之間便吹散了原本覆蓋在水麵上的大霧;眾人向水麵看去,隻見湖泊中心,一串水泡正“咕嚕咕嚕”的冒出來,所有能放出神識的修士都放出神識對著水下不斷探知,但都沒感知出個所以然。

   “是陰陽靈力嗎?”紫袍人對著旁邊的黃袍人問到。

   “絕不會錯!陰陽靈盤上的已經看得清清楚楚。”黃袍人手裏放著一個圓盤,上麵正有兩道靈力不斷晃動。

   “很好。”紫袍人目光微微閃動。

   圓盤帶著逐雲逐漸上升,散亂而熱烈的陽光穿過水麵,正灑在逐雲臉上。

   終於,圓盤穿過水麵,穩穩地停在水麵上,平靜的水麵上陽光正烈,波光粼粼,水鳥與遊魚正在遠處翻騰,微風襲來,輕輕卷起逐雲的發梢,岸邊連天的山林把這個小湖包裹其間,不時還有蟲鳴鳥語傳來。

   如此美景,讓在水底沉悶了許久的逐雲心情大好,不由得伸了個懶腰。

   不過隨即逐雲就感覺到似乎有一道目光正注視著自己。

   逐雲轉過頭,隻見一個身披鎧甲的陌生人,正站在他身後不遠處的水麵上,看它的身形似乎還是個女人。

   “你是誰?”逐雲隱隱感覺有些不妙,眼前這人身上的氣息竟然與陰陽咒令有些相似,但卻又有些不同。

   女子沒有回答,隻是從須彌戒指中招住一把淡紫色長劍,右手單握,橫在身前。

   此時陽光正好,逐雲一眼就能看到劍鞘上勾畫的雲霞,以及,劍柄處的一個“月”字。

   “紫霄劍!是師傅的紫霄劍,你怎麽會有...”逐雲大吃一驚,紫霄劍是月櫻的配劍,從小到大,他也沒見過幾回,但是劍的外形他早已熟記於心,而此刻,師傅的配劍竟然出現在一個陌生女子的手中,他心中驚駭難於言表。

   不待逐雲把話說完,那女子握住劍柄,劍鞘如輕紗般消散,露出鋒利的劍刃,又見那女子在水麵輕踏,一道波紋從她四周散開,一道劍氣如驚龍般向逐雲飛掠而來。

   逐雲早已暗暗推測此人會對自己不利,但沒想到這人一出手就如此犀利,隻得一個飛掠,堪堪躲過斬擊。

   然而接連不斷的劍氣又在急速飛來,逐雲隻好祭出白沐劍,幾道劍氣發出,正斬中對麵飛來的劍氣。

   劇烈的震蕩讓整個湖麵波紋四起,剛才的對拚已經激起了逐雲心中的好勝心,他推測這個女人的修為應該和自己不相上下,對於許久沒有活動筋骨的逐雲來說正是個修煉的好機會。

   “你要戰,那便戰!”

   逐雲左手禦起一個法決,一道雷龍憑空而現,向著那女子飛去,那女子果然如逐雲所料飛身閃避,這正中他的下懷,法決再變,雷龍爆碎成無數四散飛濺的光點,逼的那女子連忙揮劍閃躲;逐雲正好也欺身上前,禦起一股劍氣向那女子麵門斬去,那女子頓時手忙腳亂看似馬上就要難以招架,逐雲立馬抓住機會,一個閃躍,來到女子身後,一劍刺向她的背心處,不過在最後關頭,逐雲好像意識到做的過頭了,立馬換劍尖為劍柄,想用劍柄來一次重擊。

   不過就這微微地猶豫,讓雲錦變得有機可乘,隻見她一個轉身,右手劍換左手劍,自下而上刺向逐雲左胸,逐雲隻得回劍招架,結果雲錦右手出其不意,覆滿鱗甲的右手猛地出拳,狠狠地擂在逐雲右胸上。

   逐雲一聲悶哼,口中溢血,急忙向後飛退。

   “猶豫不決,婦人之仁,陰陽門人也不過如此。”雲錦重新落在水麵上,看著遠處的逐雲,目光閃動。

   逐雲最受不得激,微微整頓體內靈力後,又要提劍再戰。

   “不必再戰了,我打不過你。”雲錦灑脫的說到。

   逐雲有些發愣,剛剛還說陰陽門人不過如此,現在又說自己打不過,這一捧一踩,搞得逐雲有些摸不著頭腦。

   “你到底是誰?怎麽會有紫霄劍?身上還有陰陽靈力。”

   “我叫雲錦,是你師傅的侄女。”雲錦的語氣不急不忙。

   “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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