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峰回路轉
  潘澤上了劉元的當,誤以為是劉成棟大軍到來,退出了明月寨,功虧一簣。

   劉元到達明月寨東門時,聽到寨裏傳來激烈的交戰聲,隻有幾十個士兵在手的劉元想起了劉成棟的疑兵之計。

   劉元留下幾個鼓號手和十個體力不支的士兵,砍了一些樹枝,搞出大軍將至的場麵。他帶著戰力強悍的三十多名老兵,吹起劉成棟的牛角號,沒想到直接把聯軍嚇退了!

   劉元帶著手下向蒙學狂奔,一路上的慘狀令他心驚不已。隨處可見火光和倒塌的房屋,財物被扔得亂七八糟,間或有被虐殺的寨民和白花花的女人身體。

   蒙學前的戰場,遍地殘肢斷臂,還有不少未死的傷員在血泊中掙紮,盔甲和亂七八槽的武器丟了一地。

   從院牆的大洞進入蒙學,見過各種大場麵的劉元也汗毛倒豎,到什麽程度的戰鬥才會有鮮血鋪地的場麵?

   從屍體和血泊中走過,避開各種姿態的斷肢和兵刃。麵無表情、渾身血汙的寨兵,依然緊握武器的老軍和青壯,顫抖不止的參戰少年,鄙視中有些失神的婦女,綁著被小夫子稱為“繃帶”的布條的傷員…他們都靜靜地看著劉元。

   劉元發現自己不敢和他們對視,聲音顫抖,“李小夫子,你…我,那個……”劉元身為山寨三把手,心神不定下居然稱呼李響夫子,以前都是叫小子的。

   “劉元大叔,你終於回來了。回來就好,就好,寨子保…”李響仿佛沒聽見劉元說話,自然自語著,然後身子一軟倒了下去。

   “李響!”劉素素失聲尖叫。

   “夫子!”這是青年營和孩童的聲音。

   “小夫子!”老軍、青壯和寨兵齊聲喊道。

   “李小夫子!”婦女和老人這麽稱呼。

   ……

   明月寨以南五裏,通往勳陽府城的必經之路上,劉成棟和撤出明月寨的聯軍對上。

   收到劉元通報,確認家裏平安,劉成棟終於放心地擺開陣型。以甲兵持重武器在前,弓箭手於兩邊山上朝下壓製,刀牌手保護兩翼,長矛手居後。

   簡單的一個錐形衝鋒,不到一柱香的時間,兩倍於明月寨寨兵的聯軍崩潰。劉成棟多年積累的五十個重甲兵一錘定音,一比十幾的交換比讓聯軍為之膽寒。

   潘澤那廝,戰陣之道還行的啊,怎麽搞成這個樣子?劉成棟心裏很納罕,但並沒有猶豫,將重甲兵、刀牌手和長矛手混編,成小隊前進,漫山遍野地抓俘虜。

   劉成棟看著這些亂跑的官軍和山寨聯軍,不由搖了搖頭。勳陽廂兵在廂軍中也算戰力不俗,怎麽過了這麽幾年,竟變得如此軟弱?

   他卻不知潘澤已被李響打到半殘,士兵體力耗盡,軍無戰心,何況做主的潘澤也倒下了。

   聯軍方麵雖然也勉強擺出陣型,但是潘澤早已吐血昏迷,完全是一盤散沙。當然,就算潘澤親自指揮,失去戰心的聯軍能夠發揮幾成戰力,這也很難說。

   潘澤被草草披上一件小兵的衣服,幾個同樣換裝的隊頭抬著他,向西南方狂奔而去。但潘澤最終還是被急於逃命的手下拋棄,被外號老實人的一個明月寨頭目俘虜。

   戰場是一個偏向東北的山坳,西南有一條小道,劉一刀故意留出這條退路以達到“圍三缺一”的效果。盡管知道這是套路,但是聯軍士兵慌不擇路下,還是朝著這條小道跑去。至於能不能從明月寨的追兵手中逃脫,那就是下一個問題了。

   劉成棟拿著自己的大刀,看著手下的弓箭手趕到小道兩側山壁,瘋狂地朝著聯軍射擊,欣慰地點了點頭。

   李響送給寨兵的十幾把60公斤特製直弓和配套的箭矢發揮出巨大威力,放到合適的人手裏,可以達到很高的射速。

   趙疤子和其它山寨的人分散突圍,由於趙疤子帶領的山寨聯軍的裝束和明月寨非常相似,因此在混亂的戰場上,趙疤子的手下經常和官軍發生小規模衝突。

   手下傷亡過半,自家寨子空虛,主力未損的劉成棟不會放過自己…趙疤子突然發現清風寨回不去了,當機立斷的他帶領親信,從西南小山穀和官軍一起突圍。

   就算不能招安成為官軍,能夠投靠黃立仁這個大戶,給人看門護院也是不錯的。趙疤子頗有一種隨遇而安或者說破罐子破摔的思想,直接把稱雄勳陽山區的理想拋到了腦後。保證溫飽,直奔小康,就是他現在的全部追求。

   於此同時,勳陽城頭。

   略顯金紅的晨曦中,一個斥候騎馬到達,“啟稟都統大人,明月寨的賊兵並沒有踏入陷阱,隻有幾十個人過來試探,卻不知為何,打著很多旗號火把。我軍正待將其合圍,這些賊兵便逃之夭夭。殺十七人,捉俘八人,其他人逃進了山裏。”

   在明月寨“大軍”的火光消失後,官軍果斷合圍,沒想到是這麽一個結果,黃立仁和張天壘麵麵相覷。之前那麽多火把和旗號,居然是疑兵之計,難怪看上去磨磨蹭蹭的。

   劉成棟沒來這裏,那到底去哪了,他不是要借攻打堅城尋求招安麽?十堰?不可能,就算上萬人的大軍也很難威脅十堰。

   黃立仁百思不得其解,如果計劃沒出紕漏,明月寨的傳令兵報警之前,劉成棟早應該到陷阱中啊?

   張天壘也做過山匪,也帶著幾千兵馬,和劉成棟的閱曆相似。他很快品出些味道,主力未見,卻使出一招疑兵之計,明顯是想拖延官軍……

   拖延!張天壘猛地反應過來,現在來看,隻有一種解釋比較合理。

   張天壘心想,劉成棟攻打勳陽城尋求招安,一開始便是幌子。劉成棟為了實現某種目的放出這個消息,因為他不會真的攻打勳陽府城,所以根本不會踏入陷阱。

   然而發生了某種情況,導致劉成棟必須以疑兵之計穩住官軍…官軍!劉成棟一定是及時獲知了官軍直接出兵明月寨,為了避免勳陽城下的官軍和攻寨的官軍來個前後夾擊,所以使用了疑兵之計。

   按照時間計算,劉成棟此時已經回到明月寨,也不知道潘澤那廝有沒有及時攻下寨子。

   如果潘澤攻下了寨子,有山寨婦孺在手,還可以談判。如果還沒有拿下明月寨,劉成棟又從後麵攻上來……

   張天壘打了一個冷戰。他不禁有些佩服劉成棟,不愧是廂軍老前輩,身處綠林多年,戰陣之道卻更見老辣。

   再結合將要招安的傳聞,張天壘抓緊了茶盞。空穴來風啊,劉成棟分明是要引出趙疤子和山寨中的奸細,然後一網打盡!

   多打火把,佯裝中計,安穩後背,張天壘在相同條件下也會這麽做。如果自己沒有因為巨大的利益,甘冒風險派遣官軍攻寨,劉一刀應該是十拿九穩吧?張天壘尷尬地想到。

   張天壘有些懊惱,劉成棟那廝據說朝中也有人。這一係列的事情梳理下來,還是要歸根於黃立仁和劉成棟後台之間的爭鬥。

   朝中最高層的博弈,別人避之不及,自己一個廂軍都統居然主動踩了進去,嗬嗬…一時貪心,張天壘恨不能抽自己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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