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龍驤虎衛
  何為誅心直言?此刻沛王陰陽怪氣說出的話便是如此。

   金華殿中的文武百官哪一個是浪得虛名,沒有縝密的心思萬萬不可能做到朝官的位置。

   沛王的話明麵上隻是略作疑問,並沒有什麽不妥。

   但青炎明白,自己隻是一個還沒有及冠的世子,從沒有領軍作戰的經驗,能僅憑兩千騎兵夜襲敵營並且還擒住了趙艮,這本來就堪比癡人說夢,可自己卻是這般做到了,不得不讓一些人心中有些疑惑。

   而沛王的話仿佛在百官心中埋下一顆種子,如果自己當真在叛軍中埋下暗釘然後裏應外合,那便可以說得通了,可話說回來,自己又是怎麽埋下的暗釘?又是什麽時候埋下的?

   如果在金陵被圍之後埋下的那絕無可能,因為自己已經領兵出征,如果是金陵被圍之前,那又是如何得知羽林軍會叛變,即使不知羽林軍會叛變,那在羽林軍埋下暗釘又是何目的?

   短短一句話,便將青炎至於風口浪尖之上,不可謂不陰毒狠辣。

   “沛王殿下,本將僅以少量的兵馬破了敵營,便認為本將在羽林軍中埋了後手?”

   “不錯!本王正是這個意思。”沛王一臉小人得誌的模樣。

   青炎淡淡一笑,“沛王的意思是,本將因為在叛軍中收買了一些人,這才裏應外合夜襲成功吧。”隨即提高音量,“不如本將把沛王你沒說的話說出來,你是想問本將何時埋下的暗釘?”

   見沛王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青炎心底冷笑,既然你想把我架在火上烤,那就看看我這個勤王功臣和你這個王爺到底誰笑到最後。

   “想必有許多大臣也如沛王心中所想吧?既然如此,那本將就把你們所有想問的都說出來。”

   “你們想知道的無非是本將什麽時候買通的奸細,不管是在趙艮逃出之前還是之後,沛王給本將戴的帽子最重都會實實在在戴上。”

   隨即望向沛王,“但本將隻有一事不明,既然沛王心思如此縝密,當初趙艮刺殺陛下時為什麽你沒有識破?趙艮從聚寶門逃出,一萬羽林軍被收買,地方府兵叛亂等等為何你都沒有識破,卻偏偏識破了本將如何破的賊寇?”

   “你、你少左顧言它,本王問的是你何時收買的奸細!”

   “沛王殿下!金陵被圍這幾日方圓幾百裏乃至上千裏沒有任何一支人馬得知消息,唯一勤王的部隊便是本將的兩千騎兵,你也說了兩千人對於近四萬的叛軍無異於以卵擊石,倘若叛軍真能因幾名奸細而兵敗,那本將隻能歎息你的無知。”

   “你隻是一個世子而已,竟敢對本王不敬!”

   青炎沒有再看沛王一眼,回身道:“陛下,我南趙泱泱大國,當年有鐵盂山下的以少勝多,又有震驚華夏的玄龍翼刃,臣雖年少不才但身負隆恩,別說臣有兩千人馬,即使隻有臣一人,也會毅然決然守衛金陵百姓,為陛下盡忠。”

   “但臣聞沛王言下之意好似覺得沒有必勝的把握,我南趙兒郎便不敢與敵一較長短,這話在這金華殿說說倒也無妨,倘若傳到北方二國那裏,他們會不會因藐視我等而起兵南下?待到那時,二國舉傾國之力犯我南趙,按沛王的意思,沒有倍於敵軍的兵力,便任人宰割乞首拜降?”

   說到最後,青炎的聲音在金華殿中久久回蕩沒有平息。

   不就是戴帽子上綱上線麽,就不信你能玩過我。

   蕭首輔這時上前一步道:“陛下,臣認為沛王之言有待商榷。”

   靈帝緩緩點頭,“不錯,朕也是這個意思。”隨即對著笑道:“愛卿,既然山越那邊已經平息,而且金陵之圍已經解除,那你就不要在當這的平叛大軍的小小副將了。”

   “臣遵旨。”

   “陛下,世子這段時日來,羅溪湖之戰,廣豐攻防戰,孤身入群山,馳援金陵城,最後更是以少勝多夜襲敵營擒住了禍首趙艮,臣認為世子當為首功。”諸葛平章上前道。

   “父皇!即使他立下了些許功勞,但他在羅溪湖斬殺了一名偏將,而且極盡羞辱了奮威將軍,兒臣認為功不抵過,即使賞賜於他,也不能抵消掉他的過錯。”沛王眼神中閃爍著怨毒之色。

   “根據世子方才所言,這其中有些許誤會,應當仔細調查之後才能得出定論。”蕭首輔試圖將緊張的氣氛緩和下來。

   “首輔大人,無需調查,那偏將確實是被本世子所殺,奮威將軍也確實被本世子所辱。”青炎麵容平靜,“陛下,臣在此當著文武百官的麵不妨直話直說,倘若有誰再敢侮辱臣的袍澤弟兄,決不輕饒!”

   “大膽!陛下之前竟敢大放厥詞,臣懇請陛下治並肩王世子之罪!”

   “立下寸功便目無朝綱,臣也懇請陛下治並肩王罪。”

   “......”

   眾多諫官紛紛出列,指責青炎。

   冷眼旁觀的大部分朝官都知曉諫使台屬沛王一黨,而且這些諫官雖沒有什麽實權,但卻又監查彈劾百官之責,所以很多人都對其避而遠之。

   再加上本身就嫉妒青炎此下的不世之功,待抓到把柄當然會群而攻之。

   “陛下,臣認為世子所言不差,不管是府兵、邊軍、或是皇家羽林軍和駐守太初宮的金吾衛,都是我南趙的好兒郎,如果因為其在天子腳下餉銀豐厚便能瞧不起地方府兵,定會讓許多將士寒了心,會讓許多人誤認為陛下不在乎底層士卒,而這造成的後果不言而喻。”

   蕭首輔一言過後,大殿中便無人敢再出聲,可見其威望幾何。

   “陛下,不如先將趙艮押上金華殿。”

   靈帝微微額首。

   而後,趙艮披頭散發的被押至百官之前,雖然麵容有些憔悴,但身上並沒有什麽傷痕。

   想來不管趙艮如何,也不能抹殺其皇族血脈的事實,如果滿身傷痕的被押上金華殿,靈帝的麵上也不好看。

   “趙艮,你有什麽話說。”靈帝聲音平淡。

   “沒什麽可說的,不過是成王敗寇而已。”趙艮即使是跪在地上,也是昂首挺胸氣勢不輸半分。

   “大皇子幼年夭折,你便為長兄,可你犯下如此滔天大罪,即使是朕也不得不痛下殺手。”靈帝沉聲道:“十日之後,鄭王府上下滿門抄斬。”

   平淡的語氣中卻有屍山血海的氣息彌漫開來。

   趙艮依然鎮定自若,待望見身邊沛王幸災樂禍的模樣,冷笑道:“好弟弟,你以為我死了就能坐上太子之位?看來事到如今你還是什麽都不明白啊,真是隨了那賤人,除了會些膚淺的陰謀詭計一無是處。”

   沛王明白其空中的賤人自然是自己的母親,但他沒有因為其辱罵自己的母親內心起什麽波瀾,在意的是趙艮的前半句話。

   可在眾多眼睛中也不好當麵詢問,隻能將深深的疑惑埋在心中。

   “趙青炎,你不愧是並肩王的兒子,我沒輸給這些屍位素餐的滿朝文武,輸給你我心服口服。”趙艮被金吾衛押出金華殿,聲音卻傳至整個大殿,“但你也不要高興的太早,也許並肩王的下場便是你的結局!”

   “此次平叛有諸多有功之臣,如若不論功行賞,朕便不配為一國之君。”靈帝的聲音讓眾人的注意力重新聚集。

   “五官中郎將黃泉守城有功,敕封為忠勇伯,銀五千兩金百兩,玄武營各級將校官升一級。”

   “懷化大將軍史天賜平叛有功,敕封為驍勇侯,銀五千兩金百兩。”

   “縱雲侯上官白鹿擒賊有功,賞銀五千兩金百兩。”

   “兩千馳援金陵的羽林軍騎兵各賞銀百兩,白翳敕封南興伯。”

   “並肩王世子洞悉全局,粉碎山越之謀,奔襲勤王,膽色齊天以寡敵眾夜襲敵營,最終擒住賊首,比之玄策不遑多讓。”靈帝說到此處,撫須笑道:“愛卿此次功勞甚大,即使是朕一時間也不知如何賞賜,不如你自己來說說想要什麽?”

   “陛下,食君之祿忠君之事,臣不過盡了自己的職責罷了,不敢邀功請賞。”青炎躬身行禮。

   “看著你的英姿讓朕不由得想起玄策在你這般年紀時的意氣風發啊,本以為我泱泱南趙百年內再也不會再出現如玄策般的人物,沒想到他的兒子竟然比他年輕時不輸分毫,朕心甚慰。”

   “待史天賜率軍回京後,左右羽林軍打散重建,分龍驤、虎衛二營,趙青炎執掌虎衛,奮威將軍閆澤執掌龍驤。”

   “臣謹遵皇命。”青炎拜倒在地。

   武官當中的閆澤也走到文武之間,跪地謝恩。

   “盧伯灝,新建二營一切軍需物資要盡快籌辦不得有誤,否則拿你是問。所有參與叛亂的府兵和羽林軍盡全力搜尋,但凡擒獲,發配邊軍。”

   “臣遵旨。”

   “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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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嶽塘書院,草堂。

   青炎溫酒,蘇桔搖扇。

   “蘇先生,陛下重組左右羽林軍,改設龍驤虎衛二營,您如何看?”

   “如果蘇某來做,別說是打散重組,所有羽林軍全部發配至三大兵團,一人都不會讓其留在金陵。”蘇桔笑道:“但咱們南趙近幾年確實是元氣大傷,淮南軍團到現在還沒有補充滿編,更別說是再立新軍。”

   青炎緩緩點頭,“陛下讓閆澤統領龍驤營倒是在學生意料之內,不管怎麽說,學生在羅溪湖殺了一名偏將又將其狠狠羞辱,多多少少還是要照顧沛王一黨的感受。”

   “但是學生沒想到陛下會將我放在虎衛營主將之職上,這可是拱衛京城的一半兵力,即使學生立了些功勞,但資曆尚淺,就不怕鎮不住手下士卒?”

   蘇桔喝了一口酒,吧唧幾下後笑道:“那你想如何?不到半年你就會襲爵,到那時你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並肩王,這次你功勞這麽大,陛下還能賞賜你什麽?”

   “而且你口中的資曆尚淺完完全全是你自認為,你這二十多天在軍中的聲望,尤其是羽林軍中可謂是如日中天,又是為袍澤憤而殺將又是率軍擒住賊首的,要是連你也鎮不住虎衛營,那金陵中也隻能是夏侯晟和史天賜了。”

   “話說回來,蘇某倒是不擔心你,而是那奮威將軍,嘖嘖,你在羅溪湖的所作所為被那些即將成為龍驤營的羽林軍盡收眼底,他能不能鎮得住一幹士卒才是大大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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