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相術
  進到屋子,青炎開口道:“法智大師,鄙舍簡陋,也沒有什麽可招待的,您隨意就好,在下先去處理一下傷口。”

   法智擺了擺手,“青施主不必麻煩,老衲然身無分文,但身上剛好帶了一瓶傷藥,效果奇佳,如若不嫌棄,盡可用之。”說罷,便從那破爛袈裟中掏出了一個小瓷瓶,遞給了青炎。

   青炎看著慈眉善目的法智,心中感動不已,道:“大師說的哪裏話,您方才不光就在下一命,又賜良藥,而在下並沒有為您做過何事,您如此這般,青炎實在是愧不敢當。”

   法智拿著瓷瓶的手並沒有收回,笑道:“青施主,不必介懷,出家人本就以慈悲為本,況且今晚還要叨擾一夜,權當是留宿的費用了。”

   青炎覺得如果再推辭下去,反倒矯情,所以雙手抱拳行了一禮道:“那青炎就愧領了,多謝大師。”隨後,青炎在法智的幫助下,塗好了傷藥並包紮起來。

   “大師,今夜理當好好答謝與您,可是現在正值宵禁,而且在下這著實有些寒酸,除了有兩壇子劣酒是一無所有,實在是羞愧難當。”青炎坐在桌旁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法智的回答卻出乎青炎的意料,“無妨,無妨,既然青施主有好酒,那何不請老衲品嚐一二,隻怕到時候青施主心疼自己的好酒了。”

   這一席話讓青炎有些驚訝,想著這法智剛才露的那一手,顯然是個高手,並且那瓶傷藥外表看起來平平無奇,但效果不是一般的好,肯定也是價格不菲。最重要的是法智一個六十多的老和尚瞧著挺非常慈眉善目的,難道是個酒肉不忌的花和尚?

   法智瞧著青炎錯愕的表情,打趣道:“是老衲唐突了,本來借宿一晚已是叨擾,還想與主人討要酒喝,實在是慚愧,慚愧。”

   “大師說哪裏話,既然您不嫌棄青炎酒劣,在下現在就捧來,你我暢飲。”說罷,青炎便起身快步而去。當回來時,懷中已經抱著兩壇子酒來,酒壇上還沾著些許泥土。

   法智看到青炎懷中的酒壇,眼神隨之一亮,驚訝的問道:“青施主,如果老衲所言不差,這兩壇酒已經埋藏了十年以上吧。”

   “沒錯,這酒是十年前在下和一個老頭埋的,大師您可真是好眼力,光看壇身,就能辨出酒齡幾何。”青炎把酒壇放到木桌上後,也是驚訝。

   法智此時如頑童遇到心愛之物般,站在桌邊搓著雙手,興奮的說道:“青施主,實不相瞞,老衲平生有隻有兩好,一是佛法,二就是好酒了,平日裏在山上師兄們管的緊,這次下山雖然喝了不少,但是珍藏十年之久的不是沒有,可都是價格不菲,老衲每次都是望而興歎,沒想到青施主你手中竟有如此美酒,真幸甚矣。”

   法智的言行也感染到了青炎,沒想到對方是如此好酒之人,便指著一個酒壇道:“大師如此酷愛美酒,何不速速啟封?”

   這一句話,仿佛對法智有無窮的魔力,他兩手迫不及待的端起一個酒壇,“酒氣與泥土混合的味道,隻有好酒之人才能聞出一二,是這泥土的香味,讓老衲知曉了酒齡。”隨後捅開了泥封,

   瞬間,醇濃的酒香遍滿廳堂,讓人聞之欲醉。

   “如老衲所料不差,這是荊襄之地的稻雲香,起源可以追溯到武靈王時期,雖然不是名酒,但極受當地百姓的喜愛,烈而不澀,醇而流芳,在老衲看來比那價格不菲的青花雕,強過不知多少。”

   見法智如數家珍般的點評這稻雲香,青炎心中感歎非常。

   趁著法智一臉陶醉的時候,青炎已經取來兩個瓷碗,和一碟花生放在了桌上。在為法智和自己倒滿了酒後,青炎舉起酒碗敬道:“法智大師,青炎再次謝您搭救之恩,在此青炎保證,如果以後大師有何事能用到,絕無二話。”

   說罷,便將酒一飲而盡。

   看青炎如此豪邁,法智卻有些心疼的說道:“青施主,本來這酒是你的,老衲不好多言,但看你如此豪飲,根本沒有細細品味,老衲看在眼裏覺得著實是可惜了些,咱們慢點喝,省點喝。”

   “大師不必如此,青炎有兩壇酒,就搬來兩壇酒,絕無可能喝一壇留一壇,大師盡管暢飲。”青炎大手一揮,十分豪邁。

   法智聞言先是一愣,隨即幹了碗中的酒,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開封了第二壇,一邊給自己倒酒,一邊說道:“青施主,何不早言,老衲還以為隻能喝一壇,哈哈哈哈,你還愣著幹什麽,趕緊把酒斟滿。”

   這一係列動作可謂一氣嗬成,幾乎是在瞬間完成,青炎隻是覺得眼前一花,這第二壇酒已經啟封了,看來這和尚不經意間又露了一手功夫。

   經過短暫的愣神,青炎大笑一聲,便與法智喝了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喝了多少,此時二人都是在椅子上東倒西歪,宛若爛泥。

   青炎強打起精神,抬手晃了晃酒壇,發現已經是空空如也,苦笑道:“大師,看來今晚我們隻能喝到這裏了。”

   法智聽後,也正了正身體,歎道:“好酒,真是好酒,今晚承蒙青施主如此款待,老衲如不再回敬一二,佛祖都不會寬恕於我,來來來,你坐直身體,老衲觀你一觀。”

   觀我一觀?

   這什麽意思,青炎有些摸不著頭腦,暗想難道是給自己看相?但是據自己所知這相術不都是道士用麽,真是奇了怪了。雖然心中疑惑,青炎卻也坐直了身體。

   而後,法智便仔細的觀察起青炎的麵目起來。

   隨著時間的推移,青炎發現法智的神情從最初的醉意朦朧,慢慢變得嚴肅起來,到此時,神情已經是極為凝重,額頭也出現一層細微的汗水。

   “青施主,可告知生辰八字否?”

   聽到法智管自己要生辰八字,青炎有些惆悵的答道:“不瞞大師,我是一個孤兒,不足滿月的時候,被青竹幫的一個好心老頭撿了回來的,生辰八字自然無從知曉,而且連姓氏也不知,隻有一塊奇怪的石頭在繈褓裏陪我至今,我的名字也是從此而來。”

   法智沉吟片刻,道:“青施主,你的那塊石頭可否予老衲一觀?”青炎隨即從脖子上摘下石頭,遞給了法智。

   小心翼翼的接過石頭,法智仔細的端詳起來。過了好一會,他才鄭重的把石頭遞了回來。

   感受到法智的凝重,青炎措辭良久才問道:“大師,難道,你識得這塊石頭?”法智搖了搖頭,“這石頭暫且不提,老衲想跟青施主說說你的相。”

   “眉密而不濃,細而不寡。雙眼黑白分明,凝然不動。鼻隆高挑,不偏不佐。唇若丹朱,齒白細齊。官祿飽滿,財帛綿長。”說到這裏,法智看著青炎的表情是雲裏霧裏,便解釋道:“說直白些,剛才所說的相結合,你的命數連非富即貴都不足以形容,能形容的隻有一個詞,那就是‘帝胄王侯’!”

   還沒等青炎表示出驚訝,法智繼續說道:“但是,你福德宮斷而淩亂,一生卻有大凶大險伴隨,而且父母應該已經不在人世。”

   “什麽?我父母已亡?”青炎已經從最初的歡喜淪為失落,他實在不願意相信法智所言,難道自己真的要無根無萍的了卻一生?

   法智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解釋道:“青施主,不知你生辰八字,所以老衲不能斷定,但卻也是八九不離十,但還有一點老衲不得不講。”

   “大師但說無妨。”

   “老衲在此勸你一句,萬萬不可入廟堂,更不可出將拜相,不然的話....”青炎覺得什麽出將拜相十分縹緲不可及,便隨意問了一句:“大師,不知入了廟堂會怎樣?”

   法智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端起酒壇,猛然摔在了地上,正色道:“不然的話就如這酒壇般,碎落滿地,再無回頭之路。”頓了一頓,又道:“但是,你的命理昭示著你的一生福禍相依,如果真有一天到了這一步,隻有一條路也許能保你無恙!”

   青炎看著地上碎裂的酒壇,有些茫然道:“是何出路?”

   “鬥!與天鬥,與地鬥,與權鬥,與人鬥。闖!不管是什麽艱辛荊棘,勇往直前,不要回頭!”

   感受到法智話語中的豪氣,青炎這才慢慢回過神來,暗罵自己不知天高地厚,自己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青竹幫弟子,離那些什麽將相王侯八竿子打不著,真是杞人憂天。既然得知父母不出意外已經不再人世,還不如趕緊攢夠銀子去巴蜀來的實在。

   想到此處,青炎心情也好上不少,隨即站起身來向法智拱手說道:“多謝大師提點,今日所言青炎會銘記於心。”

   法智擺了擺手,然後道:“還有一事,青施主,你的那塊黑色異石,絕對不要輕易示人,切記!切記!”

   青炎摸了摸胸口,有些啞然,“大師,隻是一塊有些奇特的石頭,有如此重要麽?”

   “萬不可忘記老衲說的話,不然,會讓你身陷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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