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朝聞道,夕死足矣!
  葉軒等人相互攙扶著前行。

   實在是那血海軍主和白骨尊者太過強大,將那兩尊強者滅殺,他們花費了極大的代價。差一點就全部死在哪兒了!

   葉軒身上的傷一點點地痊愈,體內的靈氣在吞服了丹藥之後也漸漸增長。

   忽然起大風,狂風大盛,迎麵而來是罡風,罡風吹開眼前虛空,形成獨特的五個黑洞,黑洞旋轉著,有一股磅礴的吸力從黑洞中傳來,葉軒等人一瞬間被吸入那黑洞之中消失不見。

   漸漸的,原場地已沒有一個人存在,隻有五隻黑色的蝴蝶,是黑洞顯化,蝴蝶撲騰著翅膀,飛向遙遠的懸棺之地。

   再說葉軒,他被那黑洞吞噬,便見眼前景色一變。

   他看見他的記憶一幕幕從十八年前開始,從師傅將他從冰天雪地中帶入落霞宗開始。

   漫長的歲月,仿佛叢生到死,葉軒睜開眼的一瞬間,隻覺得自己在生死之間徘徊,渾身下,從未感受過如此充實,仿佛,從前那樣歲月裏的自己從來都不僅僅屬於自己。

   這一刻,花開花落一千年,道跡長存天地間。葉軒睜開眼睛的瞬間,仿佛看見了世間無數的絲線交織而成的,每一一絲, 每一寸都透露著生與死,正與反,存在和消亡!他的眼睛仿佛看見了道!道在心,所以,眼可視!

   突然間,他又覺得世間一切皆是虛幻,一切存在,不存在如同葉子的兩麵,翻過來,可以看見。有如同雲煙過眼,合雙目,那些過眼雲煙都會消失的一幹二淨。

   佛家有言:菩提本非樹,明鏡亦非台。本是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他感到了虛幻,仿佛世間萬物如同一麵鏡子,打破它,一切它所承載,所折射出來的都會消失殆盡!這種感覺十分妙,有如一抹光,存在於眼前,你知道它是存在的,你能感受到它的溫度,甚至亮度,可是,你抓不住它。如同你抓不住水滴,任憑沙子從你手間流逝那般,可是,這種玄之又玄,妙之又妙的感覺卻讓葉軒忍不住心的悸動,伸手觸碰的瞬間,連自己也變得無的空虛。

   明知道是虛幻,可是,葉軒依舊想要觸碰,如同明知道火焰是致命的,可是,飛蛾依舊會奮不顧身,朝著光,朝著熱前行,義無反顧,一往無前。明知道生死一瞬,也要在死亡之間綻放自己,燃燒自己。

   這一刻,葉軒仿佛明了了,可是,明了的又是那般虛幻不可琢磨。他的頭腦隻是回憶起這前半生,十幾年的時光,他看見了自己的落寞,失意,悲痛,反抗!

   那個從隆冬被宗門長老撿回宗門的嬰兒,從小在劍峰生長,卻倍受欺淩,從小孤言寡語的少年在沉默死亡,在死亡迎接新生。伴隨著舊時葉軒在流星雨下的死去,另一個葉軒誕生了。

   擁有著兩世的記憶和感悟,第一世,他死在流星雨下,第二世,自哪裏重生,他看到過世間炎涼,從被父母拋棄開始,到落霞宗的廢物,從孤言寡語的落霞宗少年到新生後的生命。

   他看見自己的鮮血侵染了雙瞳,看不見前途光亮,於是,內心的黑暗在敗亡蘇醒,在一次次的落寞退場爆發,他們,或許成為不了他們夢想成為的模樣,可是,至少他們要掌控自己的命運。

   於是他仗刀而行,在殺戮中,得見刀意。

   他看見了黑暗中,一個個死在他刀下的靈魂自地獄而來,就想著拉扯著他,走入無盡的煉獄中去!

   葉軒狂笑不止,這些醃臢東西,也想拉他入地獄不成。它們活著時都不曾做到,更何況死去。

   他身上業力焚燒,卻感覺不到疼痛,他坦蕩,自問何處修士不殺人?殺人者,人恒殺之!不反抗是死!於是,於是揮刀,便是死,也無怨無悔。

   即便天要亡我!我也要用我血,染蒼天千世萬世!天要壓我,我必將蒼天撕碎!這,是他的意誌!也是,他的心聲!心跳的瞬間,如同戰鼓的鼓聲咆哮,我以我血染蒼天!

   他怨這蒼天不公,在他少不更事的失去親情,在他明白事理之時不能擁有友情,他從未都沒有被世界溫柔相待過!世界的一切仿佛都與他無關,如同被世界遺棄。

   可是,被遺棄的人也會呐喊,也會呼吸,也會為了心遙不可 及的夢想犧牲一切!他有這個勇氣, 也有這個能力!雖然,他如同螻蟻,但至少,他能決定生死!

   如果有一天,他必須用生命去換他的夢,那麽,他願意!如果自由需要流血,那麽,他希望他的血染紅了那走向自由的路!他這一生,或許,不為了成仙,不為了永生,隻是,為了心的念,為了那個夢想!他僅僅隻是想要掙脫枷鎖,放開心,讓它盡情的跳動,他可以隨時隨地的呐喊,可以無憂無慮地生活,可以不考慮爾虞我詐,可以,讓心神真正的寧靜!這些,如果需要用生命換取,那麽,他願意!

   朝聞道,夕死足以!這是他曾在古籍之看到的句子!這一刻,他從未像現在這樣明悟這句話。

   生死隻是一瞬間,像是葉子的兩麵,生死是共存的,是相互依附的,連仙人也會死,這世界哪來真正的永生!生和死編織的,早已在每個人出生的那一瞬間將每一個人籠罩,由生到死,是一個注定的過程,隻要你還能呼吸,隻要心髒還能跳動,每一次的呼吸,每一聲的心跳都是死神臨近的腳步!沒有人可以改變生死,改變結局。每一個人都在從生走向死的道路前行,或早或晚!

   一切都是虛幻,一切都是鏡花水月,一切,都隻是明鏡台的塵埃,如同那星辰,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在天穹之孤獨的前行。在黑暗孤獨漂流。

   有人說,孤獨是一種病,從人類誕生的那- -瞬間已經存在的一種疾病,可是,在葉軒的心,孤獨是一種力量,這世界總有一-些人注定冰冷的執著,注定在無盡的歲月獨自遊蕩,孤獨前行!或許,他是這樣的一種人。

   無論前世,還是今生。他仿佛注定了孤獨!注定了寂寞,注定在萬古紀元子然一身。

   追尋著自由,或許,所謂的自由從來都不想葉軒心所想,可是,那又怎樣,他還是會前行,因為他的心還會跳動,因為,他還沒有死啊!

   隻要還有一口氣存在,他不會放棄,或許執著,或許桀驁!可是葉軒是這樣的人不是嗎?即使命注定,他也不會順從不是嗎?算是蒼天,他也會在咆哮撕裂天穹。讓陽光普照大地!

   他仿佛看見了一具光,看見了一-縷照亮天穹的光,他想要抓住,可是,抓不住,他隻是感受到整個天地在這一瞬間對他生出了一種陌生的感覺,一種排斥。一種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的排斥感!

   “原來,天也會害怕!”多麽可笑啊!蒼天也會畏懼!你在畏懼什麽?我卑微如螻蟻,你可在一息之間殺我萬次!為什麽害怕!我在你的眼,不過螻蟻,你在害怕什麽?是我這感悟的東西,還是我這顆存在於虛無的心。

   他不屑,如果蒼天真的存在著意誌,所謂天命的話,他一定會指著天命大聲發笑!笑聲何等淒涼何等狂放!他要這蒼天在他的談笑煙消雲散。

   “我不知道你在感悟什麽?隻是,你感悟到的東西太遠,太高,遙不可及,連天也不融。若不是這片土地本是詛咒之地,蒼天的雷劫早已落下,可是,如果你在繼續感悟下去,不說天劫會否降臨,是你的生命也禁不起這般消耗!或許你感受不到什麽,可是,你的感悟盡頭太遠,超出了天地的盡頭,你的尋找終究無疾而終,或許在途你的肉身會因為這無盡歲月而腐朽不複存在! ”

   “你,可想好了追尋!連生命也不顧!

   在葉軒拚命的前行的時候,一道清 脆動聽的聲音在耳旁響起,那般熟悉,那般冰冷!這聲音如此的熟悉,以至於讓葉軒想起了那個在盛開在劍峰之上的雲霧花,飄渺,虛幻,仿佛不存在世界的花,花開一瞬,一瞬千年!

   他微微的搖晃著手,眼前的黑暗仿佛被他輕輕地逝去,葉軒的眸,那一對冰火雙眸在這一瞬間終於看見了一切,他看見了一個好似雲霧花孕育出的女子,溫婉如風,明媚如陽的女子!隻是這一刻的她,眼中沒有葉軒心中所想的那般憂傷!

   “前輩!”葉軒站起身來,微微抱拳,瞬間,無盡的靈力在這一瞬間湧入他的體內,他轉過頭四處張望,瞬間明白了一切!

   “多謝前輩出手相助!小子葉軒感激不盡!”葉軒的聲音充滿感激,遠遠飄蕩!

   “別謝我,你還是謝你自己吧!我隻不過布了一個鎖靈陣,你能夠化掉體內道心種魔之術留下的印記是你自己的本事,無需謝其他人!”那女子擺擺手,冷冷地說道。

   “前輩為我布下鎖靈陣,才能讓我的身體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恢複,讓我能夠在我生機耗盡之前化掉道種,光是這一點,晚輩也還是要感謝前輩的!”葉軒緩緩地開口說道。

   “二聖論道,我曾受到影響,原以為斷去了,沒想到卻紮根在道心之中,化為魔種!原來是應了這一關的試煉!”葉軒附身一拜,緩緩說道。

   他自始至終都不曾知曉自己道心中的魔念,卻不曾想在這黑洞中得見,而且還化解了去。

   更重要的是,他還領悟了另外一層刀意。

   恨天太高,視萬物為螻蟻,於是仗刀,縱是天地,也要一刀斬了去!雖死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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