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無頭案,往昔情(62)
  這裏單表王三腿,衙差進入,心裏有鬼,於是躲在一條廢棄的破船裏大氣不敢長出一口,多半是做賊心虛看到衙差進來,立刻躲了起來,衙差離開,其他人哄笑著離開,方才從裏麵鑽出。

   一人站在麵前,“看到了吧,即便我不找你,官府的人同樣不會放過你。”

   王三腿兩腿一軟跪在地上,“少幫主,求你放過我,那些銀子都歸你,我不要了,隻求保住一條小命。”

   嚴言冷笑,“你壞了我的規矩,如今給你一個機會,隻要你能親手殺死麻子蘇,以後如何絕對不會幹預,是否能夠逃脫就看你的本事,隻是記住不要耍花樣,不然會死的比李九指更慘。”

   王三腿驚道:“李九指是你殺的?”

   夜行鬼嚴言發出一陣冷笑,“那是他該死,好賭成性,更是不思悔改,最後更是想把案子算在我的頭上,試問我又怎會放過他,那一晚李九指賭錢歸來,於是便在巷子口等著。”

   李九指輸了錢,一晚上心思完全沒在賭桌上,腦袋裏想的都是昨晚的事,都怪自己好賭,更是見財起意,想著當時血腥一刻,更是看到官府的捕快來來回回不免膽戰心驚,隻能期待官府的人看不出破綻,一道身影出現,李九指嚇了一跳,一抬頭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這不是少幫主嘛?大早上的怎麽在這?”

   嚴言冷笑道:“等你。”

   李九指道:“等我?少幫主不要說笑。”

   嚴言道:“一晚上可是做了不少好事!”

   李九指笑道:“不過是賭了幾把,少幫主放心必然不會擔心白天的夥。”

   嚴言笑道:“我說的不是這件。”

   李九指眉頭一皺道:“少幫主指的是哪件?”

   嚴言道:“有些事還是不要說明白的好,不如到裏麵如何?”

   李九指隻得跟在身後,天色見亮,巷子裏確是十分昏暗,百姓將不用的東西堆積在巷子裏,嚴言身形站定,臉上的神情更是古怪,“少幫主,現在可以說了吧。”

   嚴言道:“昨晚小菊花,你做的好事。”

   李九指聽聞小菊花三個字,頓時嚇得連連後退,嘴上確道:“少幫主,今天是怎麽了?”

   嚴言道:“不過是死了一個婊子罷了,原本沒有什麽,死了也就是死了,可惜確是壞了我的事。”

   李九指道:“少幫主,我怎麽越聽越糊塗。”

   嚴言道:“把人的腦袋砍下來,那種感覺怎麽樣?是害怕還是興奮?”

   李九指道:“少幫主,求你放我一條生路,以後必然唯少幫主馬首是瞻,肝腦塗地。”

   嚴言冷笑,“做錯了事就要付出代價,不然世道豈不是真的要亂了。”

   李九指神情一變道:少幫主,難道那件事是你做的不成!”

   嚴言冷笑,“算你聰明,安心的去吧,你的朋友很快就會下去陪你。”李九指轉身便跑,不想自己模仿的凶手就是少幫主,當日自己殺人的一幕更是被人看到,求生的本能,一道身影迅疾無比從後麵追上,臉上的笑意更弄,一隻手卡住李九指脖頸,李九指試圖呼救卻發現無法發聲,猶如一隻待宰的雞一般被人抓在手裏。

   嚴言身體貼近道:“昨晚你就是這樣殺死那個婊子,可惜手法太嫩,應該一下子切斷,幹淨利索。”李九指無法掙脫,想要說些什麽,隻是無法出聲,即便求饒同樣不能,腦海裏不由得想起昨天小菊花臨死前淒涼的眼神,不想報應來得這麽快,刀光一閃,李九指身體慢慢倒下,一道影子手裏拎著帶血的頭顱慢慢消失。

   嚴言殺死李九指,接著找到王三腿,相同的結局確是完全不同的方式,他要親眼看到王三腿殺人,殺死那個平日溫純的女人麻子蘇,沒有太多的理由,隻是因為厭惡。

   王三腿無奈隻得點頭答應,嚴言冷笑,“很好,等那些船工走了之後你就出去,記住做得和當日李九指殺死小菊花時一模一樣,綁住她然後砍下腦袋。”說完發出一陣瘮人的冷笑,王三腿頓時感到脖頸處一陣陣發涼,冷汗順著臉頰流下。

   沒有選擇,隻能殺人,即便知道那是一條不歸路又如何,即便曾經的一絲情感又怎樣,麵對生死脅迫,他隻能屈服,這就是人性,為了活下去可以舍棄一切。

   嚴成的咆哮聲響起,喧鬧聲很快平息,一眾船工漸漸散去,王三腿身影慢慢露出,回到房間簡單收拾一下,繡著菊花的錢袋從被子裏滾落,抓在手裏用力摔在地上,袋口散開銀子從裏麵滾落,“李九指,都是你害我,該死的銀子,得到了又能怎樣,還不是沒命去花。”

   包袱打理好,彎身從地上將銀子拾起小心放好,無論怎樣厭惡甚至痛恨畢竟不能缺少。

   王三腿背著包袱離開嚴幫,左腿向前右腿慢慢跟上,從影子裏可以看出後麵的那條路猶如人的第三條腿,那個並不雅致的綽號多半由此而來,不得不信服人類的觀察力與想象力。

   一道影子默默注視王三腿離去背影,喉嚨裏不時發出一陣低低的笑聲,“這又是耍的什麽把戲。”聲音從後麵響起,正是一臉憤怒的嚴幫幫主嚴成。

   嚴言回到:“父親,您這又是說的什麽話。”

   嚴成道:“自打你從九幽山回來之後嚴幫便不得消停,你到底想幹什麽。”

   嚴言道:“送我去九幽山和那個老怪物學藝不過是你想借助九幽老怪的力量罷了,很多事情自然不必說得清楚,大家心照不宣罷了。”

   嚴成道:“我隻有你這麽一個兒子,每天這麽辛苦為的是什麽,還不是為了這個家,為了你!”

   嚴言冷笑,“家,哪裏是家,從我娘被那個賤人逼得自盡的那一刻,這個家早已不複存在,所有的一切不過是你一個人在努力虛構罷了,虛構你的善良掩飾你的罪惡,虛構你的慈愛掩飾你的毀滅,你不僅毀了這個家,同樣毀了我。”

   嚴成蹬蹬蹬後退三步,“我真的沒有想到會是那樣的結果,如果知道一定不會,這麽多年一直活在悔恨之中難道還不夠嗎?”

   嚴言冷笑,“不夠,傷害已經形成,斷然無法重新抹平。”

   嚴成眼中泛起淚花,“言兒,我就你這麽一個兒子,不想看著你繼續錯下去,停手吧,朝廷派了錦衣衛出馬,你鬥不過他們,收手吧。”

   嚴言發出一陣陰冷的笑聲,笑聲中盡是嘲諷,“多麽慈愛的父親,真是令人感動,收回你的虛偽吧,不過是不想老了沒人送終罷了,錦衣衛,不管誰來,這場遊戲永遠不會停止。”

   黑色的影子慢慢離去,嚴成彷佛一下子從一個血氣方剛的少年變成一個不堪一擊的老者,十年了,他心中的恨確是沒有隨著歲月而消散,反而變得越發強烈,那一刻永遠不會忘記。

   嚴成一雙大手摟住女子纖細的腰肢不停揉搓,女子發出一陣陣令人酥軟的呻吟,嚴成似乎十分享用,手上不停用力,兩道身影死死纏在一起。

   猛然門被人用力推開,伴隨著撕心裂肺的吼叫,“嚴成,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

   嚴成聽見聲響大吃一驚,不想自己夫人找到這裏,快速從女子身上翻下,女子臉上掛著笑意,一雙修長白嫩的大腿露在外麵,眼神之中盡是嫵媚,對於女子眼中的憤怒完全不顧。

   嚴成慌忙將衣物穿在身上,“你怎麽來了。”

   女子道:“若是沒有人給我送信還被你這個狼心狗肺的負心漢蒙在鼓裏。”

   華成回頭道:“是你幹的好事。”

   床上女子笑道:“是你說的要替我贖身娶我過門,還有休了那個凶婆娘,這樣不好嗎?”

   嚴夫人道:“你算什麽東西,不過就是一個千人騎萬人摸的賤貨。”

   女子浪笑道:“那又怎麽樣,到頭來還不是男人喜歡我,死心塌地的賴在這裏不走,把你這個黃臉婆丟在家裏。”

   嚴成道:“都給我閉嘴。”

   嚴夫人看著眼前一切發出一陣冷笑,“嚴成,當年你說過,一輩子隻會愛我一個人,難道你都忘了嗎?”

   嚴成道:“男人逢場作戲罷了。”

   嚴夫人道:“那好,現在當麵說清,我才是你的夫人,你和她從此斷絕關係,若是違背誓言不得好死。”

   嚴成支支吾吾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床上女子笑道:“嚴幫主不必在意,蘇州城想要替我小珍珠贖身的大有人在,不過是看在嚴幫主是個頂天立地的英雄好漢,就算是我小珍珠瞎了眼。”

   小珍珠貌美如花,更是精通男女之術,身為蘇州頭牌確實令無數男子折服,隻是不想偏偏看中嚴成,這一點令嚴成受寵若驚,不想確是被夫人抓了一個正著,這件事變得難辦,不想失去紅顏知己,更加不想為此將好端端的一個家弄得支離破碎。

   嚴夫人冷笑,“你瞎了眼!當初不顧一切嫁給這個男人,原本可以愛我一輩子,如今人老珠黃確是落得如此下場,嚴成,你可對得起我爹當年對你的悉心栽培,沒有他你隻是一個卑微的船工,如何能夠有今天的地位。”

   提到逝去的原嚴幫幫主華成心頭忍不住升起怒火,“不要和我提那些事,你爹是對我有恩,你對我更是有情,若是沒有我嚴幫又怎會有今日的榮耀,所有人都以為我是靠著你才走到今天的位置,又有誰知道我嚴成付出多少。”

   嚴夫人道:“好,不提也罷,兩個人總要選一個才是。”

   嚴成一時愣住,一個是對自己有情有義的結發妻子,一個是無法割舍的紅顏知己,男人有時候真的很自私,自私到可以忘記女子的情,不去顧及內心的傷痛,甚至隻是為了欲望可以毀滅一切。

   砰的一聲,嚴成身影撲出確還是晚了,一道身影直接撞在牆上,不想嚴夫人如此剛烈,眼見嚴成愣在那裏,答案已經明確,如果還愛著一個人,愛著這個家,又怎會又這樣的猶豫,罷了,娘總是說男人一旦壞了心即便抓住不放還是無法收回,女人總是命苦,守了一輩子隻是希望可以有人陪在身邊,不想這樣簡單的要求確實奢望,一時萬念俱灰一頭撞去,嚴成大叫一聲撲出,還是慢了半分,血跡順著額頭汩汩流出。

   小珍珠嚇得將頭鑽進被子。

   嚴成緊緊抱住妻子,懷裏的結發妻子氣息變得越加微弱,多半是無法救活,“我……恨……做鬼……也……不……放過……你們。”

   兩道憤恨的目光從門外傳來,剛才的一切完全被小嚴言看在眼裏,沒有悲痛,沒有眼淚,有的隻是恨,那個頭顱藏在被子裏的女人,他同樣在恨,隻是深深藏在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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