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心易古,花憶容(68)
  冷如秋收拾妥當來到水邊,十幾艘大船停在岸邊,其中夾雜一些小船進進出出,其中一條鐵頭大船最是顯眼,鐵膽站在上麵指揮手下檢查船隻加固船板,冷如秋跳上小船恰好看到秋伯,秋伯當年跟著自己父親行船,如今年紀大了,依然不肯歇息,風吹日曬臉上皺紋堆積在一起,隻是臉上始終掛著幸福的笑容。

   阿強便是他的幸福,從不懂事的孩童一直到如今長大成人,所有的一切完全看在眼裏,每一步所付出的艱辛更是一般人很難想象,每次遇到出船,隻能放在別人家裏,看著幼小的身影趴在門縫處遠遠的看著,秋伯隻得無奈的搖頭,運河之上,每次返航秋伯的船必然走在最前,憑借嫻熟的技能,如同離弦箭一般在水上飛馳。

   快的不僅是船,更是一顆歸心似箭的心。

   小船遠遠駛來,一道身影早已等候在岸邊,秋伯臉上露出笑容,一個月不見兒子,是否又長高了,小船停穩,縱身跳下,手中繩索栓緊,“小強,看看爹給你帶了什麽回來?”

   秋伯搖晃手裏兩袋用皮紙包好的東西,上麵拴著細繩,多半是擔心散落,至於皮紙可以避免被水打濕,畢竟終日在水上。

   小強小手高高抬起,從手裏接過,熟練拆開上麵的繩結,“是酥糕還有蜜餞。”小強拿起一塊迅疾塞進嘴裏,頓時一股香氣從嘴裏一直傳遍全身,不舍得立刻吞下,而是含在嘴裏,這樣香氣才可以慢些消失。

   秋伯臉上掛著笑容,笑容之中充滿慈愛還有自豪,眼角顯出皺紋,小強漸漸長大,每次出海依然守候在水邊,等候自己歸來,秋伯手裏始終不忘拎上兩個紙袋,直到有一天,昔日的小強已經可以自由在水中穿行,猶如泥鰍一般從遠處露出頭來,不停做著鬼臉,孩子長大了,秋伯臉上的皺紋同樣越來越深。

   冷如秋看著英姑道:“以後就是一家人!”

   “一家人!”看似簡單確是最為親切的話語。

   英姑眼中露出欣喜,“真的可以嗎?”

   冷如秋笑道:“當然,會開船嗎?”

   英姑搖頭,“不過英姑不怕水!”

   冷如秋道:“這個最好辦,我們水幫別的沒有,有的就是鐵打的漢子還有腳下的船,上船。”

   英姑答應一聲,跟在冷如秋身後,冷如秋身形一閃,英姑隻能由阿強扶著勉強爬上小船,水勢襲來,小船一陣晃動,英姑身形不穩險些摔倒,阿強連忙扶住,英姑臉上露出羞澀,手緊緊拉住情郎手臂,再看冷如秋腰掛利劍雙腿站穩直視前方,秋伯手中長杆一點一收,小船奔著梟龍而去。

   鐵膽遠遠看到,大船停穩,一條小船接近,秋伯手撐長長的竹竿,小船穩穩靠攏,大船之上放下繩索做成的梯子,冷如秋順著梯子攀上大船,身後跟著四名丫環。

   英姑看著冷如秋背影,“幫主真的好棒,以後我也要一起出船,做有本事的女人。”

   阿強道:“那也要問過我才行。”

   英姑假裝生氣道:“你敢不同意?”

   阿強道:“哪敢,哪敢,一切全聽娘子安排。”

   單說冷如秋登上大船,鐵膽上前施禮,大船遠遠要高出其他船許多,站在上麵大有一種俯視天下的豪情,一眾漢子紛紛鼓噪,冷如秋揮手示意頓時安靜下來。

   冷如秋道:“諸位水幫的好兄弟,如今朝廷文書已經下達,這次運送秋糧交由我們水幫完成。”

   話音一落頓時呐喊聲響起,“幫主英明,水幫稱雄。”

   冷如秋擺手,“諸位水幫好兄弟,時間緊迫,任務繁重,立刻修繕船隻不得有誤。”

   這裏用的是水幫而不是漕幫,漕幫同樣是一些水上營運的漢子組成,更是有嚴格的執法體係,多半由無產的青壯年男性船工為主,並吸納了一部分底層讀書人,其中組織嚴密。有殘酷的漕規、家法,更是秉持江湖豪情,明朝初期開始慢慢成型,隻是依然沒有發展成後期特有的實力,冷如秋所帶領的是水幫,而不是後期的漕幫。

   水幫日夜趕修船隻準備秋糧一到立刻運送至京城,這裏不表,單說嚴幫,嚴幫與水幫不同,嚴幫所運送的大多是各地的私鹽,曆朝曆代對於官鹽管理極為嚴格,從出水晾曬一直到最後的運送販賣,隻是畢竟有人參與的地方便會有漏洞,官鹽價格昂貴,於是不少人便動了心思,挖空心思弄到私鹽進行販賣,當然不乏官府的人暗中出售官鹽,隻是所冒風險極大,大有富貴險中求之意。

   倒賣私鹽必然是死罪,隻是利益驅使下,自古從未斷過。

   嚴成召集精英弟子,從嚴成嚴肅的神情中弟子似乎預感到什麽,嚴成站起身形,“這次任務與以往不同,不能太過張揚,同樣不能有所遺漏,做就要做到極致。”說完手心一揮,幾名弟子端著托盤進入,上麵蒙著黑布,黑布拉下,確是白花花的銀子,一眾弟子不由得眼睛一亮。

   嚴成道:“這些是留給辦事用的,你們的那些先存在這裏,事情辦成了統統拿去。”

   “幫主放心,弟子必然竭盡全力。”

   嚴成擺手道:“去吧,記住,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可以動用武力。”

   幾隊人馬立刻出發,嚴幫弟子平日裏作惡多端,一身青衣手持利刃更是嚴幫的特有標記,幾名嚴幫弟子身後背著籮筐,來到一間藥鋪門前,見左右無人蜂擁而入,店鋪掌櫃正在清點新上的藥材,猛然腳步聲響起,一抬頭確是看見嚴幫弟子進入,兩人守住門口,另外三人直奔櫃台而來,不由得心底發涼,莫非是惹上麻煩不成。

   掌櫃放下手中算盤,上前道:“幾位是觀病還是抓藥?”

   一名弟子聲音壓低,手心處是一張紙條,“這兩種藥材全部拿出來,若是敢私藏,小心燒了你的藥鋪。”

   掌櫃頓時嚇出一身冷汗,這可是自己一輩子心血,不敢耽擱,拿過紙條看上一眼,轉身進去,時間不長從裏麵走出,後麵跟著夥計,手裏端著兩個藥匣子來到櫃台前。

   “所有的都在這!”

   弟子道:“真的沒了?”

   掌櫃擺手道:“沒了,一個葉子也沒有留下。”

   弟子冷哼一聲道:“算你老實,這是賞你的!記住不許和任何人提起,更加不能再進這兩種藥材。”紙條收回,懷裏掏出一塊銀子丟在櫃台之上。

   掌櫃嚇得連連後退,不住點頭,“記住了,諸位放心就是!”弟子回身,剩餘兩名弟子盡數將藥材裝進身後籮筐之中,藥匣子在手裏翻轉幾次,確信沒有殘留,放下藥匣轉身離開,辦事幹淨利索。

   夥計翹著腳看著眾人離去,忍不住問道:“今個也是奇了,既不看病,又不問診,買這麽多草藥做什麽!”

   掌櫃將銀子收起,“問那麽多做什麽,回去再檢查一下,若是還有立刻燒了,嚴幫的人咱們可是惹不起。”

   夥計答應一聲,快步跑回後院,裏麵傳出一陣翻箱倒櫃的聲音,掌櫃搖搖頭回到櫃台前,翻出賬目,手中毛筆沾上墨汁劃上兩筆,意思明確,兩種藥材已經賣光。

   蘇州城內,嚴幫弟子身背簍筐趁著夜色清晨四處奔走,一天不到的時間幾乎將所有藥材鋪加上走醫的郎中完全光顧,回來時大多有所斬獲,更是將店內的療傷藥高價收走,這樣的舉動著實令人不解,隻是明碼標價甚至要高出市價許多,到手的買賣總不能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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