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探江南,刀光現(24)
  轎中人趕回知州府,府門前瘦猴極力討好,轎中人掀開簾子,刀疤臉的出現感到有些詫異,一條長長的刀疤從額角斜著一直到嘴角,那是一張醜陋甚至恐怖的臉,轎中人並不認得,瘦猴連忙道:“大人,這是新丁不懂規矩!”

   “什麽時候來的?家裏還有什麽人?”轎中人問道。

   刀疤臉道:“十天前來的衙門,去年出門遇到山賊,就小的命大活了下來,家人都死了,如今就剩下小人一個人!”

   “一個人好,自在,好好幹,年輕人前途無量。”說完手一鬆,簾子擋住,轎子再次啟動,刀疤臉的頭再次低下,瘦猴不停點頭哈腰,一直到轎子消失方才鬆了一口氣,“可累死我了!”

   刀疤臉道:“大人是好人,至少沒有嫌棄我長得醜把我轟出去!那樣又要餓肚子。”餓肚子的滋味必然不好受,憑借刀疤臉這副尊容一般的地方哪敢收留,做生意的擔心自己的商鋪被人搶去,至少心裏不會踏實,即便是去客棧端茶倒水嚇跑了客人難免挨罵,有手有腳總不能去沿街乞討度日。

   瘦猴道:“那是,大人可是咱的衣食父母,跟著大人一天吃香的喝辣的!當然是好人。”

   刀疤臉道:“大哥,您經驗豐富,說說什麽樣的官才是好官?”

   瘦猴道:“好官!”說完眉頭一皺,吧嗒幾下嘴道:“要說這好官啊,曆代都有,不貪、不色、不吃、不喝、不拿、還專門為百姓辦事。”瘦猴說完停了一下,“要是真這樣誰還他媽的願意當官,兄弟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刀疤臉道:“有道理!不過小弟也是有所耳聞,百姓對大人似乎頗有微詞。”

   瘦猴道:“咳,那有什麽,多半是那些窮棒子吃不起,喝不起,看著別人喝花酒逛窯子心裏覺得憋屈,在那些富商權貴眼裏大人可是大好人!”

   刀疤臉道:“這樣說小弟倒是明白了!”

   瘦猴道:“好好幹,大人也說了,錢途無量!”瘦猴故意把前途無量說成錢途無量,同樣故意加重語氣,刀疤臉笑出聲來,瘦猴笑得更為燦爛。

   一個衙差的前途究竟有多遠,普通看門衙差到上等衙差、極品衙差,至多做到衙差的頭領,懷抱理想去生活畢竟是好的,不僅是一種激勵,更多的是內心深處對未來的美好向往,隻有這樣眼前的一切才是光明。

   知州府內,大人從轎子裏走出,早有下人準備好茶和點心,每一樣製作十分精致,兩根手指夾起一塊放在嘴裏,頓時一股濃鬱的奶香從舌尖一直傳到胃裏,“還是家裏的東西好吃!”

   獨狼道:“大人這次出巡辛苦了!”

   知州道:“有些事不得不做,說說吧,這段時間知州府發生了什麽事令處變不驚的獨狼變得緊張兮兮!”知州所說的便是城門外擊殺告狀劉老爹的事,他想知道事情的詳細,尤其是獨狼的那一句,凶手是衝著大人而來。

   獨狼道:“一切要從十五天前大人離開說起,我的大弟子被人發現死在綠翠巷,赤裸著身子倒在那裏!”

   知州道:“是誰報的案?”

   獨狼道:“綠翠巷最出名的豔妓翠娘!”

   知州笑道:“如何發現的?”

   獨狼道:“他死在他的身上,根據翠娘講述,那天弟子身上雖然有些酒氣,隻是並沒有喝醉,來到綠翠巷尋樂,找的自然是翠娘!”

   知州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獨狼道:“兩人快活之後,弟子便離開,直到第二天清晨翠娘出去看到弟子赤裸的身體倒在不遠處。”

   知州道:“身上可有傷痕?”

   獨狼道:“除了女人的抓痕之外,沒有任何擊打的痕跡!”

   知州道:“這件案子太過簡單,你的大弟子生性好色人人皆知,綠翠巷更是花柳之地,必然是與翠娘苟合之後遇到別的女子一時把持不住,於是來了一個當街行凶,最後體力不支而亡!”

   獨狼道:“大人這樣說也不無道理,隻是一直沒有找到那個女子,案子也便無法了解!”

   知州道:“暫且不提這個,二弟子又是如何?”

   獨狼道:“十天前,二弟子被人發現死在賭坊前麵不遠的一條巷子裏。”

   知州道:“現場如何?”

   獨狼道:“有打鬥的痕跡,弟子頭部同樣有撞擊留下的傷痕,在巷子的牆壁上找到血跡還有沾在上麵的頭發,應該是弟子留下。”

   知州道:“看起來應該是劫殺!”

   獨狼道:“卑職派人查過,那一晚弟子確實贏了不少銀子,現場同樣找不到銀子,加上牆上的痕跡,見財起意殺人似乎最為合理!”

   知州道:“你似乎有些疑問?”

   獨狼道:“弟子雖然愛賭,隻是輸多贏少,這次不知為何無緣無故贏了一大筆,贏本是好事,隻是隨即被人發現死在後巷似乎太不尋常,畢竟與卑職學了一些本事,身上更是穿著衙差服,一般的人斷然不敢下手!”

   知州點頭,“這樣說也不無道理,在知州府這個位置,還沒有人敢動我的人!查過賭坊沒有?”

   獨狼道:“查過,沒有任何可疑,當時人很多情況複雜,並沒有人注意那一桌究竟發生什麽,隻是手氣幸得很,連續做了十幾把莊!”

   知州道:“賭坊贏錢靠的大多是暗箱操作,當然也有人憑借運氣,或許隻是一次巧合,湊巧那天贏了錢,湊巧遇到一個不知死活的劫匪,然後湊巧殺了人!”

   獨狼笑道:“所有的湊巧拚在一起便不是巧合那麽簡單!更加令人不解的是,凶徒砍下了弟子的雙手。”

   知州點頭道:“說說第三個吧!”

   獨狼道:“兩名弟子慘死,卑職交待下去,不得獨自外出,可惜還是出了事,三弟子被人發現死在酒缸裏!”

   知州道:“酒缸裏!”

   獨狼道:“三弟子嗜酒如命,隻是斷然不會自己進入酒缸丟了性命!”

   知州道:“是他殺!”

   獨狼道:“那是酒莊用來藏酒的倉庫,小二打開蓋子取酒,露出來的確是人的頭,於是報案,現場查探過,沒有任何痕跡留下!”

   知州道:“酒莊的倉庫應該上鎖才對!”

   獨狼道:“大人想得周到,卑職同樣懷疑過,隻是令人感到奇怪的是鎖絲毫沒有撬過的痕跡,鑰匙更是一直由老板掌管,隻有取酒時才會交給小二,所有人查過,在這裏工作超過七八年,沒有人任何可疑之處!”

   知州道:“這還真是奇了,斷了一輩子案,如今發生在自己身上確是破不了的奇案!”

   獨狼道:“所以卑職才會大膽判斷必然是有人故意與官府為敵!”

   知州點頭,“隻是你是如何判斷凶徒會在今天向本官下手?”

   獨狼道:“三者之間看似沒有任何聯係,隻是凶徒所用的手法極為殘忍,甚至是一種極端的報複,大弟子喜歡女色被人發現死在花巷,二弟子喜歡賭博,被人切斷雙手死在賭坊前,三弟子愛酒,被人殺死藏在酒缸之中,時間恰好是十五、十、五,今天恰好剛剛是第五天,於是卑職想到大人今天回府,凶手的目標應該是大人,不想隻是虛驚一場!”

   知州道:“很好,破案本身就是與凶手比鬥智力,所以你才會將四弟子放於府衙之中,先是保證他的安全,迫使凶徒隻能對本官下手,於是暗中監視,做的很好,至於死的那個人,不過是一件小事罷了,錢員外自然會打點!”

   知州提到最後一名弟子,獨狼臉上頓時一變,按照常理知州大人回府四弟子本應前來問安才是,隻是這裏畢竟是知州府衙門。

   幾名弟子之中獨狼最疼愛的便是四弟子,四弟子人機靈,更是與其他三名弟子不同,他的身上沒有特殊的嗜好,試問一個嗜酒如命、好賭成性、縱色無度的人如何能夠成就大事,成大事的人必須懂得潔身自好,同樣懂得忍受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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