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_分節閱讀_144
  盡力這一年的份上。

  代我懇請貴妃娘娘,若她不肯來,我也無話可說。”

  靖王抿了抿唇角,躊躇了一下。

  梅長蘇自開始輔佐他起,功勞無數。

  卻從未提過什麽要求,此時他跪著不起,實在讓人無法拒絕。

  “……好吧。

  我進去說一說,但來不來要由母妃自己決定。”

  “多謝殿下。”

  靖王既然答應了,倒也沒有耽擱,略整了整衣冠,便進了內殿。

  說來也巧,梁帝自從那血腥五日,一緊一鬆後。

  時常夜夢咳喘,晚上睡不安穩,白天卻懨懨不醒。

  靜妃剛服侍他用藥安睡完畢。

  正坐在殿外廊下看鸚鵡,恰好無事。

  見靖王過來。

  甚是歡喜。

  “怎麽又進來了?你在外麵事情多,倒不必一趟趟地來請安。”靜妃拉了兒子的手。

  正想帶他進殿,一看他神色,又停住了腳步,“有什麽事嗎?”

  “孩兒……確實有事。

  ”靖王想了想道,“確切地說,是蘇先生的事。”

  靜妃微微一震,忙問道:“蘇先生怎麽了?”

  “他倒沒什麽,隻是他房裏收留了個全身長著白毛的古怪病人,想請母妃去診看一“全身長著……”靜妃眼波輕閃,突然一凜,“我知道了,你等一下。”

  靖王本來以為靜妃至少會問一句為何不請太醫”,卻沒想到她根本二話不說,親自進去拿了個小藥箱,便決定要跟他出去,不由心頭更是起疑,眼睛都眯了起來。

  靜妃走在前麵,無心注意兒子地表情。

  她的步伐很快,靖王地小院又不遠,少時便到了。

  梅長蘇在院外迎候,先見了禮,便引她進了西屋,靖王自然而然緊跟在後麵。

  聶鋒裹在厚被之中,隻露出半個頭來,不過卻很安靜。

  靖王的目光落在桌上的一隻小碗中,碗中還餘了兩滴未飲盡的血,再看向梅橘園製作歡迎來訪如需jar和umd附件的會員,至此處定製 <a href="長蘇的手腕,果然重新包紮過,心中突然一緊。

  梅長蘇地身體不好他很清楚,這般一而再、再而三地放血,差不多就跟拚命一樣。

  如果隻是為了一個陌生的病人,他何至於做到如此程度?娘娘,他的情況如何?”梅長蘇此刻根本顧不上靖王,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靜妃把脈的兩根手指上,“毒性有幾層?”

  “還好。”靜妃長舒一口氣,“毒性不深,未到三層,我為他行一次針,可以壓製一兩個月不發作。

  但火寒之毒是天下第一奇毒,我的醫道還解不了,何況他中毒時日實在太久,解起來也很麻煩。”“哦,”梅長蘇沉吟了一下,“那請娘娘行針吧。”

  靜妃深深地看他一眼,什麽也沒說,打開藥箱取出一紮銀針,用酒焰消過毒,便開始凝神為病人行針。

  這一套針法似乎十分複雜,足足紮了近半個時辰,才一一收針,病人還沒什麽反應,靜妃已是汗水淋淋。

  “多謝娘娘厚德,蘇某……”好了,醫者應有仁人之心,何必言謝。”靜妃微笑著接過他遞來的手巾拭汗,又試探著問道,“你……應該認識能解此毒的人吧?”

  “嗯。”梅長蘇坦然點頭,“我會盡快請他過來,不過路途有點兒遠,要等些日子。”

  “若是那位醫者未來之前病人有什麽反複,盡管找我好了。”

  梅長蘇低低應了一聲,這時才想起看了看靖王。

  “母親跟蘇先生倒象是認識了好久似的,”靖王見這兩人終於想起自己,不由挑了挑眉,“不過蘇先生看起來比我年輕,應該不是我出生前認識母親地吧?”

  靜妃慢慢收好銀針,輕歎道:“你總歸還是想知道……”

  “但母親還是不想說嗎?”

  靜妃看了梅長蘇一眼,後者將臉轉向一邊,輕微的搖了搖頭。

  “蘇先生是故人之子,我以前甚至不知道有他的存在。

  大家能夠見麵相識,實在是機緣巧合。”

  “故人?”

  “對,故人……”靜妃地眸中流露出懷念與哀傷交織地複雜表情。

  “那時我還是個小姑娘,跟隨師父行醫。

  卻被當地地醫霸百般欺淩,若不是有這位故人路過相救,隻怕早就死於溝壑之中了……”

  靖王倒從沒聽說過母親地這段過往,立時動容,“蘇先生跟母親有這樣地淵源。

  怎麽以前沒提起過?”

  “見到娘娘之前,我也不知道。”梅長蘇低下頭。

  “可是……這段過往也沒什麽,母親為何不願告訴我?”

  靜妃似乎知道他會這麽問,淒然一笑,“不是不願說,而是不想說。

  故人畢竟已逝,再提起舊事,實在讓人傷心……”

  靖王見母親容色黯淡,雖覺得她言之不盡。

  也不忍再問,轉向梅長蘇道:“那這位病人……又跟先生有什麽關係?”

  “朋友。”梅長蘇簡潔地答道,“很好地朋友。”

  蕭景琰怔了怔。

  知道再問下去,無異於挖人隱私。

  何況梅長蘇隻是一年多前才來投靠他地謀士而已。

  有幾個他不知道的朋友。

  那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景琰,陛下也該醒了。

  我們走吧。”靜妃緩緩起身,略向梅長蘇點點頭,便當先走出室外。

  靖王無奈之下,也隻能拿起藥箱隨後跟上。

  梅長蘇隻送他們到門口,又返身回來,笑著安慰聶鋒道:“幸好毒性不深,你別擔心,好好養著,一切都有我呢,你當然是信得過我的,對不對?”

  聶鋒伸出長滿白毛的手,一把抓住他,口中嗚嗚兩聲。

  “我知道……”梅長蘇地笑容裏蕩著淡淡的哀涼,“你曆經千辛萬苦,從梅嶺走到帝都,一路上躲避著驅逐和圍捕,就是為了要見夏冬姐姐……對不起,這次她沒有隨駕到九安山……不過她要是知道你還活著,不知會有多高興……等一回到京裏,我就盡快安排你們見麵,好嗎?”

  聶鋒雙肩顫抖,呆了片刻,突然激烈地搖起頭來。

  “沒事沒事,”梅長蘇抱著他,輕輕拍撫他的背,“不管你變成什麽樣子,夏冬姐姐不會在乎的,隻要你活著就好,活著……就是對她最大的安慰。”

  聶鋒的頭,頹然地垂在梅長蘇的肩上,滾燙的液體自毛發間滴落,浸濕了他的衣裳。

  “你地這條命,也是弟兄們拚死奪下來的吧?他們寧願自己死也想讓你活,你就得好好活下去。

  絕魂穀的前鋒營僅有你一人幸存,赤羽營隻剩下我和衛崢……主營十六名大將,好容易僥幸逃出一個聶鐸,父帥,聶叔叔,齊叔叔,季叔叔……還有七萬赤焰冤魂,他們每一個人地命,橘園製作歡迎來訪 需jar和umd附件的會員,請至此處定製 <a href=" .都活在我們身上,再怎麽痛苦,我們也必須背負幸存者的責任……”梅長蘇輕輕將聶鋒扶到枕上躺好,為他撫平被角,“聶大哥,我背得很累,你一定要來幫我,知道嗎?”

  聶鋒重重地喘氣,將他地手握進掌中,緊緊攥住。

  “這樣就對了……睡吧,我陪著你,好好地睡一覺。”梅長蘇臉上露出溫柔地微笑,而聶鋒卻隻看了一眼,便猛地閉上了眼睛。

  因為那不是林殊的笑容,那不是記憶中充滿了勃勃青春氣息地,世上最張揚的笑容。

  聶鋒在赤焰少帥如同地獄還魂般的變化上,看到了自己的將來。

  這使他感到痛苦,不僅是為自己,更是為了夏冬……出去玩耍的飛流大約一刻鍾之後回來了,進門時看到蘇哥哥正在把一張寫了字的紙細細折成小條,立即很懂事地出去抱了一隻從京城帶的信鴿來,並且幫著將裝紙條的小圓筒係在鴿子的腳上。

  “放了吧,黎大叔他們收到信,就會立即想辦法通知藺晨哥哥過來了。”

  飛流正鬆開手,一聽到後半句話,本能般地伸手一抓,將剛剛展翅的信鴿又給抓了回來,緊緊抱住。

  “飛流,把它放了。”梅長蘇責備地看了他一眼。

  “不要!”

  “叫藺晨哥哥來是有很重要的事,他不會有時間逗你的,別擔少年眨動著大大的眼睛,似乎不太相信。

  “快把它放了,再不聽話蘇哥哥要生氣了。

  少年扁了扁嘴,萬般不情願地鬆開了手,悻悻地看那信鴿振翅衝向天際,很快就越飛越高,不見了蹤影。

  “他的毒隻有三層,應該可以比我好得多……”梅長蘇的視線,輕柔地落在床上安睡的人身上,用手巾掩住嘴,壓抑著低低的咳嗽,一路走到外間。

  飛流奔過來為他拍背,一眼看見他腕間包紮的白巾,大怒地指著,問道:“誰?”

  “我自己不小心。”梅長蘇不停地咳著,胸口越來越悶,腦子也漸漸開始發暈。

  他心知不妙,立即用顫抖的手從懷裏摸出一隻小瓶,倒了粒殷紅的藥丸出來吞下,將身子伏在了桌上。

  飛流記得,每次蘇哥哥吃這種藥時情況都是最糟的,頓時驚惶失措,繞著他轉了好幾圈兒,突然衝到屋外,大聲叫道:“水牛!水牛!”

  第一百五十章 迷夜

  聽到飛流的聲音時,蕭景琰剛剛送了靜妃回來,正準備坐下審定第一批獲賞的名單。

  一開始他以為聽錯了,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是在叫自己,忙奔了出去。

  院中守衛的親兵們都呆呆地看著飛流,顯然不知道他在喊什麽,飛流也根本把這些人當成擺設,直到看見靖王時,才向身後一指,道:“蘇哥哥!”

  靖王心知不好,趕緊搶進去一看,果見梅長蘇靠在桌上動也不動,扶住在燈下細瞧,人已暈迷不醒,身上的體溫低得嚇人,忙將他抱了起來,可室內臥床上已經有人,飛流的床又差不多算是地鋪,猶豫了一下,抱進了自己的主屋,命人立即去請太醫。

  靖親王見召,太醫自然跑得飛快,可給病人診完脈後,卻又半天說不出話來。

  “殿下等著呢,到底診完沒有?”隨侍在旁的列戰英著急地催問。

  “回稟殿下,”太醫為難地躬身道,“從病人外感表症來看,似是寒症,可細究脈象,卻火燥旺盛,這表本迥然大異……卑職以前從未見過,不敢輕易下藥,請求會診。”

  “會診?”靖王轉向列戰英,“你去,隨駕的太醫,全都召來。

  列戰英答應一聲,正要朝外走,床上卻傳來虛弱的阻止聲:“不必了……”

  靖王忙伸手相扶,幫著梅長蘇坐起來了一點,靠在床頭仰枕上。

  “多謝殿下費心。

  這隻是多年的老毛病,我已吃了藥,歇一晚就沒事了。”梅長蘇遊目四周。

  發現不是自己的臥室,掙紮著想要起來,“打擾殿下了。

  我還是回去的好,房裏還有病人……”

  “你現在自己就是病人!”靖王沒好氣地按住他。

  “放心吧,我已經派了人去照顧你房裏的病人,他看起來比你好得多,先操心自個兒吧。

  你可是我母妃地故人之子,要出點什麽事。

  叫我怎麽跟母妃交待?”

  梅長蘇隻掙動了這一下,已覺心跳汗出,自知現在的狀況不容樂觀,未敢再動,害怕病情再惡化下去,無人照管聶鋒,可是這個病午夜後必然轉沉,會怎麽發作事先拿不準,睡在靖王房裏。

  他又實在忐忑不安。

  畢竟他的心中埋藏著秘密,那是連蒙摯也未能全部知曉地秘密……

  “蘇先生不必介意,”列戰英因為相救衛崢之事本就感激梅長蘇。

  再經過這連日來的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