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_分節閱讀_63
  這一個簡單的手法……想要皇上不再信任蒙摯,就必須要針對皇上的弱點……”

  說到這裏,梅長蘇的眼睛突然睜開,黑水晶般的瞳仁一凝,頓時從座椅上站了起來。

  “林殊哥哥?”

  “陛下的弱點,就是多疑!”梅長蘇深吸一口氣,快速道,“他之所以信任蒙摯,是因為確認蒙摯一心隻忠於他,與這兩位小主子根本沒有私下的交往。

  但如果現在這種關鍵時候,謝玉略施手腕,引逗譽王前去皇上麵前為蒙摯求情的話,事態就會惡化了。”

  “譽王會這麽容易被引逗入甕?”

  “譽王現在太需要一柄劍了。

  慶國公倒台後,他手下完全沒有一絲的軍方兵力。

  就算大家認為靖王現在與他交好,那也隻不過是象征性的支待,如果能得到禁軍大統領的偏向,他一定會做夢都笑醒。”梅長蘇的眉頭越擰越緊,“要引逗他,其實一點都不難,隻要想辦法傳個風聲給他,說是蒙大統領僅僅因為護城河內側發生命案就被皇上斥罵廷杖,而太子殿下已經私下趕過去為大統領講情鳴不平去了,你想譽王怎麽肯落於人後,把這個人情讓給太子一個人領了去?他一定會立即進宮見駕,在皇上麵前盡其所能替蒙摯說話,就算不能讓大統領感恩投入己方,至少也不能讓他被太子拉攏了去……”

  霓凰聽著,臉色漸漸發白,“陛下生性多疑,現在又在氣頭上,一旦見到譽王如此賣力地護衛蒙大統領,一定會懷疑他們之間交情非淺。

  護衛宮城的禁軍大統領,如果跟可能爭得嫡位的皇子親王有聯係,那絕對是皇上不能容忍的一件事。”

  “這是一步狠棋,棋子將的是帝王之心,”梅長蘇微微咬了咬牙,“謝玉是下得出這種棋的……霓凰,你關注一下情勢,我必須馬上去一趟譽王府。”

  “是。”霓凰知道以梅長蘇的口才,事先不著痕跡地讓譽王免於上當並不是難事,便也不再多問,起身陪他到了二門,目送他匆匆上轎而去,這才回身到小書房,召來魏靜庵細細商議如何進行下一步的探查。

  可是此時的霓凰和梅長蘇都沒有想到,盡管他們得到的消息已經算是非常得快,分析局勢和製定的行動策略也非常正確,但卻終究在速度上慢了一步。

  譽王在梅長蘇到來前一刻鍾,剛剛離開王府,入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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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九章 得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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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梅長蘇原本的打算,是先勸服譽王不要插手去為蒙摯講情,然後再到懸鏡司府走一趟,問問夏冬皇帝是否有意讓懸鏡使協查此案。

  可現在來遲一步,譽王多半已經上當,到宮裏火上澆油去了。

  此時自己再有任何舉動,隻怕都會被視為按譽王的意思在替蒙摯活動,所以竟隻能先按兵不動,靜觀事態發展才是上策。

  在回蘇宅的途中,梅長蘇坐在轎裏閉目重新思考了一下整個事件目前的局勢。

  譽王入宮維護蒙摯,必然會引起梁帝對這位禁軍大統領的疑心,雖然現階段這份疑心還不會在行動上表露出來,但最起碼,梁帝不會再放心讓蒙摯單獨調查內監被殺案,而一定會派出懸鏡使同時查辦。

  謝玉在明知懸鏡使遲早會介入的情況下,仍然走出了這步棋,想來很自信沒有在現場留下任何證據。

  他身為一品軍侯,皇帝的寵臣,夏冬就算是再懷疑他,也不能無憑無據就向皇帝匯報。

  更何況在現在微妙的奪嫡局麵中,任何沒有證據支持的指控,都會被對方辯稱為“有意構陷”,不僅達不到目的,反而會適得其反。

  所以現在最關鍵的一步,就是必須找到證據,可要做到這一點實在是太難了。

  殺人手法幹淨,沒有任何指向性的線索,自然拿不到物證;而案發時是除夕,宮牆邊的大道上根本沒有行人,因此也找不到目擊人證。

  除了在假定謝玉為幕後真凶的前提下,可以深入調查調查卓鼎風以外,整個案件幾乎寸步難行。

  梅長蘇深吸一口氣,覺得胸口有些發悶,伸手掀開了側邊的轎簾,想要透一口氣。

  時已近午,街麵上的行人更多,大部分都穿著新衣,步履匆匆,手裏拿著禮物,麵上帶著喜氣,好似因為是大年初一,所有的煩惱都可以被忽略掉一般。

  梅長蘇感慨地笑了笑,正要放下轎簾時,視線突然無意中掃到了一個身著灰袍的少年。

  那是個大約十二三歲的少年,身材中等,穿著普通,本來引不起梅長蘇的特別注意。

  可他與周圍行人不同的一點是,他一看到迎麵而來的這頂青布小轎,便立即閃身避到路旁,垂手躬身,很恭敬地向轎子行禮。

  “停一下。”梅長蘇忙吩咐了充當他轎夫的兩名護衛一聲,命他們將轎子停靠在路邊,自己掀開前麵的門簾,探出半個身子,向少年招手。

  少年隻怔了怔,便立即半走半跑地過來,朝梅長蘇叩了個頭,低聲道:“給蘇先生拜年,恭祝先生來年大吉,身體大安。”

  “是舒鴻啊,你一個人出來嗎?”

  “是。”

  舒鴻是當初與庭生一起被救出宮掖庭的兩個小罪奴之一。

  當初教這三人與百裏奇相鬥的步法時,大部分是飛流在陪練,梅長蘇的精力又多半放在庭生的身上,沒怎麽注意到另兩個孩子。

  加上舒鴻性格沉靜,不愛說話,進了靖王府後生活規律,衣食飽暖,又長高長壯了好些,故而梅長蘇在看前幾眼時,竟沒有馬上認出他來。

  “聽說庭生病了,好些了嗎?”

  “大夫說,風寒已經散了,再吃兩劑藥,就能下床了。”

  梅長蘇點了點頭。

  除夕夜他本來計劃接這三個孩子一起來蘇宅的,就因為庭生感染了時氣不能起床,所以才作罷。

  不過他深知靖王一定會精心照看庭生,所以也沒怎麽過分擔心過,此時聽舒鴻的說法,應該就隻是一場普通的病症罷。

  “你是出來給庭生買藥的嗎?”梅長蘇看著舒鴻手裏提的藥包,又問道。

  “是。”

  “你們三個是一起在宮裏共過患難的,一定要互相照顧,互相扶持,”梅長蘇伸手摸了摸舒鴻的頭頂,柔聲道,“你要比他們大一兩歲,更要有大哥的擔當哦。

  “嗯!”舒鴻重重地點頭,看向梅長蘇的目光中充滿了孺慕之情,“蘇先生,我有好好念書練武,將來上戰場掙功名,不會讓蘇先生失望的。”

  “好,男兒就該有豪氣有抱負,將來匡扶社稷、報效國家,就全靠你們了。”梅長蘇鼓勵了一句,又道,“天冷,你快些回去吧。

  記得好好照顧庭生。”

  “是!”舒鴻一麵應著,一麵退到一邊,仍是垂手而立。

  梅長蘇見這孩子如此知禮儀,明白自己不走他是不會走的,便向他微笑了一下,命人起轎繼續前行。

  到了蘇宅內院落轎,黎綱一麵迎上來攙扶,一麵問道:“宗主怎麽回來的這麽早?譽王還沒有來過……”

  “我知道,他今天不會來了。”梅長蘇匆匆走進室內,邊走邊解下披風。

  雖然剛才屋內無人,但爐火一直燒得很旺,暖意融融,以備主人隨時回來。

  梅長蘇剛在軟椅上坐下,黎綱已命人擰來了熱毛巾,端來了熬好的參湯。

  “今天童路來過了嗎?”

  “來過了。

  本來他想等宗主的,可我不知道您會這麽早回來,就讓他走了……宗主要見他嗎?”

  “沒關係。

  你通知盟內天機堂,盡快查清卓鼎風近來跟哪些高手來往過,這些高手有誰已經到了京城,另外再通知十三先生,目前留在京城的劍術好手,無論是何門派,都必須嚴密監察他們的行蹤。

  謝府周邊要重點布控,卓鼎風和他的長子卓青遙的所有行動,必須即時報到我這裏來。

  明白嗎?”

  “屬下明白。”黎綱記性甚好,流暢地複述了一遍後,立即起身出去傳令。

  梅長蘇仰靠在椅背上,順手拿起手邊小茶幾上壓著的幾張拜帖來翻了翻,大約都是譽王派係裏一些交往不深的貴族或官員,派人來盡禮節應景的。

  大約黎綱也覺得沒必要匯報,所以隻是壓在一旁,隨梅長蘇什麽時候愛看就看看。

  飛流無聲無息地走進房內,手臂上托著一隻雪白雪白的信鴿,俊秀的小臉板得緊緊的,來到梅長蘇麵前把白鴿遞給他,隨後便朝地毯上一坐,將整張臉都埋在了蘇哥哥的腿上。

  梅長蘇笑著揉了揉他的後頸,從白鴿腿上的信筒裏抽出一個紙卷展開來看了,眸中閃過一抹光亮,但隻是轉瞬之間,又恢複了幽深和寧靜,隨手將紙卷丟進火盆中燒了。

  小白鴿被竄起的火苗驚嚇了一下,偏著頭“咕咕”叫了兩聲。

  梅長蘇用指尖拍著它的小腦袋低聲道:“別叫,飛流一看見你們就不高興,再叫他會拔你的毛哦。”

  “沒有啦!”飛流一下子抬起了頭,抗議道。

  “可是我們飛流很想拔啊,隻是不敢而已,”梅長蘇擰了擰他的臉頰,“上次你被關黑屋子,不就是因為藏了藺晨哥哥一隻信鴿嗎?”

  “不會啦!”飛流氣得腮幫子都鼓了起來。

  “我知道你以後不會了,”梅長蘇笑著誇獎他,“你今天就很乖啊,雖然很不高興,但還是帶它來見我了,沒有象上次一樣藏起來……”

  “很乖!”

  “對,很乖。

  去給蘇哥哥拿張紙,再把最小那枝筆醮點墨過來好不好?”

  “好!”

  飛流跳起身,很快就拿來了紙筆。

  梅長蘇懸腕在紙角上寫下幾個蠅頭小字,裁成小條,卷了卷放入信筒中,再重新把白鴿交回給飛流。

  “飛流去把它放飛好不好?”

  飛流有些不樂意地慢慢移動著身子,但看了看梅長蘇微微含笑的臉,還是乖乖地托著白鴿到了院子中,向空中一甩,看它振翅繞了幾圈後,向遠處飛去了。

  當雪白的鴿影越飛越遠,漸成黑點後,飛流還仰著頭一直在看。

  黎綱手裏拿著張燙金拜帖從外麵走進來,一看他的這個姿勢,忍不住一笑:“飛流,在等天上掉仙女下來嗎?”

  “不是!”飛流聞言有些惱怒。

  “好好好,你慢慢等。”

  “不是!”大怒。

  黎綱笑著閃開飛流拍來的一掌,但一進屋門,神色立即便恭整了起來。

  “宗主,言公子來拜。”

  梅長蘇凝目看了那拜帖一眼,不禁失笑道:“他哪次不是嘻嘻哈哈直接進來,什麽時候這麽講究起禮儀來了。

  怕是有話要跟我說,請進來吧。”

  “是。”黎綱退出後沒多久,言豫津便快步走了進來,穿著一身嶄新的醬紅色皮袍,整個人仍然是風流瀟灑、神采奕奕的,如果不細看,看不出他神情有什麽異樣。

  “豫津來了,快請坐。”梅長蘇的視線隨意地在國舅公子有些淡淡粉紅的眼皮上掠過,吩咐黎綱派人端上茶點。

  “蘇兄不用客氣了。”言豫津欠身接茶,等黎綱和仆從們都退下去後,便把茶盅一放,立起身來,向梅長蘇深深一揖。

  “不敢當不敢當,”梅長蘇笑著起來扶住他,“你我同輩相稱,不是這個拜法的。”

  “蘇兄明知豫津此禮不是為了拜年,”言豫津難得正色道,“是拜謝蘇兄救了言氏滿門的性命。”

  梅長蘇拍拍他的手臂,示意他坐下,慢慢問道:“言侯爺已經……”

  “昨夜父親把什麽都告訴我了,”言豫津低下頭,臉色有幾分蒼白,“如果說父親一向的確有忽視我的話,那麽我身為人子,從沒想過他內心有那麽多苦楚,隻怕也稱不上一個孝字……”

  “你們父子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