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那一朵君子蘭
  沈澤川一把拉起阮青青攬到懷裏,而後拉著她的手去拉自己外裳的係帶。一路拉來,又去解裏麵的衣服。

  “我找你是來商量正事的!”阮青青嚷道。

  沈澤川眼睛一眯,“你以為本王在做什麽?”

  阮青青眨眨眼,但見沈澤川利索的脫下外裳,又解開裏麵衣服的衣扣,而後裸露出上半身。

  “你……”

  他背過身去,道:“你竟沒發現?”

  她去看他的後背,赫然發現左邊肩膀後竟有一處紋身,一朵花,像是……

  “君子蘭。”他道。

  “你往身上紋君子蘭?”

  沈澤川回頭瞪了阮青青一眼,無奈道:“這不是紋的,而是胎記。”

  “啊?”阮青青忙扒頭去看,還真是胎記,紅色的,跟他眼角的紅痣一眼妖豔。這兩次都被他壓在身下,狠狠一番折騰,事後多半困頓交加,自然沒注意到這朵花。

  突然想到什麽,忙去看那箭頭,那上麵也刻著一朵花,隻是鏽跡了,所以看不太清,但形狀確實跟這胎記很像。

  “怎麽回事啊?”她現在腦中一頭霧水。

  “這是傅家軍的標誌。”他合上衣服,神色肅沉下來。

  “傅家軍?”

  “太上皇當政時,軍政和軍令沒有分開,皆有太尉統管,而傅家家主掌管天下軍權。”沈澤川道。

  當年的傅家,盛極一時,除了皇家,無人可與之爭輝。也正是因為這份無上的榮耀,在他父皇登基後,終於變成了莫大的威脅。

  之後傅家帶領傅家軍反叛,最終被誅殺。闔府上下百餘口,不論老人還是稚子,皆斬於菜市口。不止於此,因這謀逆案,多少官員被牽連,繼而誅九族。那菜市場日日有人被砍頭,整個夏日陰雨連綿,雨水混著血水染紅了整座京城。

  直至整個朝堂,官員少了一半,直至那菜市場鍘刀的刃卷了,這一場謀逆案才清算完。可該殺的殺了,該誅滅的也誅滅了,這件事卻沒有翻篇。

  皇上某夜做了噩夢,便要讓皇城司翻天覆地的查一番,可有傅家的餘孽還活在這世上。

  沈澤川說起當年的事,語氣中透著冷意。

  “這箭頭是傅家軍的?”阮青青問。

  “是。”沈澤川道。

  “那和你背上的胎記有什麽關係?”

  “傅家男兒生來背帶蘭花,君子蘭也就成了傅家軍的標識,繡在旌旗上,刻在箭頭上。”

  阮青青歪頭看著沈澤川,“傅家男兒?”

  “我母妃叫傅容,乃傅太尉之長女。”

  阮青青愣了一愣,所以說傅家就是沈澤川的外家!

  沈澤川坐下,抱阮青青在懷裏,靜靜訴說著往事。

  “母妃生我時難產,她去後,外祖憐我和二哥年幼,時常接到傅家小住。外祖是行伍出身,一身力氣,總是把我扛在肩頭去軍中巡視。他一聲號令,三軍幾十萬將士,山呼得令,何等的氣魄。他說將士打仗要用馬,他就是我的馬,也是我的靠山。”

  “我學的第一套棍法,便是外祖親傳。他教了我招式,剩下的就靠對打,還說知道怕疼才能學會。外祖母這時便會嗔怪外祖下手狠,還從他棍下把我奪走,洗了澡,抱著我喂一碗甜湯。”

  阮青青仰頭看著沈澤川,他說這些時,語氣很平很淡,但她知道,他心裏一定很難受。她摟住他的脖子,起身親吻他的嘴角。

  沈澤川抱住她,微微一笑。

  “後來傅家出事,我和二哥便再也沒有見過傅家人了。包括這君子蘭的標誌,因怕惹皇上疑心,君子蘭都快在北楚絕種了。”沈澤川看著手裏的箭頭,眉頭微微一蹙:“他難道是傅家軍裏的人?”

  “他比你還小兩歲。”阮青青道。

  “那他的父輩是?”

  阮青青搖頭,“我隻知,有人想害他。”

  若他的父輩是傅家軍的人,想殺他之人,實在沒必要遮遮掩掩的,又是鈴蘭又是暗害的,費這麽大的心機。

  至於這個想殺他的人是不是六公子,她還不能確定。

  因這個箭頭,不想牽出了這些往事。阮青青靠在沈澤川的懷裏,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對了,我聽三兒說過,你如今不就是太尉。”

  沈澤川沉下一口氣,“皇上忌憚傅家,又何曾不忌憚我。”

  阮青青一下子就明白了,皇上用太尉的頭銜來警醒他。在皇上眼中,他是兒子,身上同樣也流著傅家的血。

  因離開時太急,沒有顧得上喂寶兒,阮青青要回侯府。沈澤川抱著她親熱了好一會兒,才把人放開。

  此時夜還不深,阮青青帶了冬至,便沒有讓九鳳送。

  馬車行駛到大街上,阮青青想著今日發現的事。花匠明確說府上有六盆鈴蘭,他那還剩兩盆,餘下的四盆在六公子那。而冬至那出現了一盤,隻能是六公子那四盆中的一盆。

  可六公子緣何要害冬至,這實在有些說不通,畢竟這個人因病而常居於內室,不怎麽出門的。更遑論,可能牽扯到傅家,這差點捅破天的逆案中!

  阮青青搖了搖頭,這事還需再查查。

  馬車突然晃動了一下,阮青青身子歪了歪,不過馬車繼續正常行駛,她便沒有在意。又想到原來沈澤川的外家是傅家,而且皇上竟然一直都在提防他。

  阮青青正想的頭疼,馬車突然停下。她身子往前一栽,虧得扒住了車廂,不然能飛撲出去。這一下,她覺出不對來了。

  小心的撩開車簾,但見通身都是黑,還帶著鐵罩的高大男人站在外麵。

  黑騎!

  冬至呢?阮青青左右看了一眼,顯然冬至已經被趕下車了。

  這人舉起手中的劍,目光深寒的看著她,猶如從地下而來的鬼兵一般。

  阮青青其實並不太緊張,如果他想殺她,早就動手,不必等到現在。她呼出一口氣,自馬車上跳了下來。

  此時她才發現,馬車停到了一廢棄的破廟前。

  那人指了指裏麵,阮青青隻得進去。

  破廟院子裏長了一人多高的草,阮青青趟著草往前,幾次差點跌倒。這地兒太黑了,一點光亮都沒有,她都怕撞到柱子上。

  好不容易走到台階上,那人點了火折子,先一步進了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