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剜去血肉
  提起四公子,聽蓉有些難過。

  聽月從外麵回來,正好聽到她們提起四公子,道:“侯爺極為寵愛幾位公子,唯獨對四公子嚴厲,小小年紀就被扔到京郊大營跟著將士們一起訓練,吃了不少苦。後來侯爺身體越來越不好,四公子又是個執拗的,便獨自一人去了北疆,說要從戎,之後再無消息。”

  阮青青點頭,原是這樣。不過她數了一下,還差一個。

  “那二公子呢?”原主對這位二公子也沒什麽印象。

  “二公子啊。”聽蓉無奈的笑了笑,“老夫人常說,二公子就是個混世魔王,揪著耳朵都不聽勸的,咱們簪纓世家,他卻非要做下九流的營生。”

  “什麽營生?”

  “做商賈。”

  “營生沒有貴賤,我倒覺得這位二公子是個有想法的。”阮青青道。

  正說著話,她家三兒這個大閑人又晃進來了。

  阮青青正好有事找他,便讓聽蓉聽月先下去了。

  “剛阮子玉來找我,說戶部那場火燒死了一個人,皇城司又在調查這事,你去跟宣靖王通個信兒吧!”

  “戶部失火與宣靖王有什麽……”蕭祈盛一下子開竅了,“他幹的?”

  阮青青歎了口氣,“但願那條人命跟他無關。”

  “這兩日他不在府上。”

  “不在?”阮青青皺眉,“那他去哪兒了?”

  “包了一條畫舫,帶著秦月樓兩位姑娘遊河了。”

  阮青青冷哼,“他倒是好興致。”

  又過兩日,夜過子時,一人悄悄摸進了來鳳閣。

  阮青青聽到動靜,睜開眼見一黑影進了屋。正要喊人,那黑影衝她噓了一聲。

  “小娘,是我!”

  阮青青愣了一愣,“三兒,你半夜做什麽鬼?”

  “小娘快起身,我帶你去王府。”

  “做什麽?”

  “他受傷了。”

  二人悄摸從後院出去的,依舊是冬至守的門。沒有轎子,阮青青被蕭祈盛安置在了馬背上,他坐在她身後,好在顧念著她的肚子,盡量放緩了馬速。

  在路上,阮青青才知道,宣靖王醉酒和一嫖客爭花魁,大打出手,結果被對方捅了一刀。

  “秦深來找的我,說眼下隻有你能幫忙。”

  蕭祈盛知道的也不多,阮青青沒有再多問。他們是從後門進的王府,秦深就等在那兒。

  “皇城司的人在前門。”秦深一邊引著阮青青往前走一邊小聲道,“夫人要趕在太醫來之前,處理好傷口。”

  “既是請了太醫,又為何喚我來?”

  秦深深吸一口氣,“您可知皇城司的人為何守在外麵?”

  “為何?”

  “他們想知道,王爺胸口是否有舊傷。”

  阮青青一愣,“你的意思是,一旦太醫來,王爺曾受舊傷的事便會暴露。”

  那麽戶部走水,案宗被毀,傷及人命,這些罪名,宣靖王都得背下。

  “是。”

  好在皇城司的人隻在外麵,阮青青忙進了裏屋。讓她意外的是,沈澤川立在窗子前,根本不是受了重傷的樣子。

  “你……”阮青青挑眉,“你沒事?”

  沈澤川轉身,冷冷一笑,“那二混子,看著膘肥體壯,手上卻沒什麽力氣。”

  阮青青看向他胸口,確實有傷口,但應該很淺,因為血都沒流多少。

  “太醫很快就來了。”

  “我知道。”

  沈澤川脫下外裳,露出精壯的上身,而後躺到床上,指著自己胸口,“不要讓太醫看出這裏有舊傷,本王相信你能辦到。”

  宣靖王極注重清譽,如今都能在自己最討厭的人麵前袒胸露背了,真是讓人無奈心酸。

  阮青青走到床上,看了一眼那傷口,傷口很短,沒有覆蓋住舊傷,而且舊傷已經痊愈結疤,若是不讓人發現,隻能把結疤的血肉給挖掉,弄得血肉模糊,許才能看不出來。

  阮青青臉色難看,“王爺太信任我了,我隻怕辦不到……”

  “你必須辦到!”

  “不……”

  “你可知被燒死在戶部的人是誰?”

  “我不想知道!”阮青青搖頭,她已經越陷越深了,所以什麽都不想知道。

  “九皇子!”

  “九……皇子……”阮青青猛地看向宣靖王,見他臉上露出悲痛之色來,忙問:“可是你……”

  “我確信,我放火之時,那裏沒有第二個人。”沈澤川看向阮青青一字一句道:“皇上一定會命人徹查此案,我嫌疑最大,一旦坐實罪名,定逃不過一死。阮青青,你和孩子真要給我陪葬嗎?”

  孩子……

  阮青青握緊拳頭,“我知道怎麽做了。”

  她看向宣靖王,“我要用刀子拉開舊傷,剜掉結疤的血肉,這過程會很疼,我可以給你用麻藥。”

  “不能用麻藥!”宣靖王冷嗤一聲,“本王沒有你那精湛的演技,隻有痛得真實,才不會被人發現破綻。”

  提什麽演技,阮青青瞪了宣靖王一眼。

  她回頭,見桌子上放著一把刀,應該是他備下的。她拿起那把刀,閉上眼睛沉靜半刻,再睜開眼,麵上再無半點遲疑。

  她是醫生,從來都是救人的,這次也一樣。

  這裏便是手術台,她鎮定的用刀子劃開舊傷,感覺身下人顫動了一下,她握了握他的手,而後繼續動刀。

  她動手幹淨利索,很快去除舊傷的疤痕,弄得胸口血肉模糊,直到不能被人發現為止。

  從頭至尾,宣靖王一聲不發。她抬頭看他,見他也在看著她,眼裏滿是探究和疑惑,隻是臉色慘白,額頭一層細密的冷汗,瞧著有些可憐。

  她想說什麽,外麵秦深在喚她,說太醫到府門口。她急忙出去,躲到了後院。

  等了約莫一個時辰,太醫離開後,阮青青才回了屋。經過這一番折騰,宣靖王也不知是睡過去了還是暈過去了。

  阮青青去空間藥房拿了破傷風和吊瓶,見自己的積分隨即清零,她是一邊心痛一邊又動起了歪心思。

  給昏睡的宣靖王打了針,吊上液後,阮青青守在床前。她讓秦深和蕭祈盛守在外麵,決不能進屋,言說怕他們偷師,理由很牽強,但好在他二人還是信任她的。

  守了半夜,天快亮的時候,阮青青收了輸液瓶。想到空間那清零的積分,她抿了抿唇,起身湊到宣靖王跟前,天人交戰一番後,低頭親了一口。

  沒聽到叮的一聲。

  她不甘心的又碰了一下,依舊沒有動靜。

  你奶奶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