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柊禹把齊蓁放在了車廂裏，裏麵鋪著軟軟的錦褥，又看了看她的鼻子，沒有再流血，臉色除了有些蒼白虛弱，還算正常。伸手輕輕的把她蒙在眼睛上的白綢布條揭下。

   原本光潔平滑的眼角，有一道淺淺的劃傷疤痕。

   齊夫人不用人扶著，自己提了衣袂踩著車凳進入車廂裏，看到齊蓁有些深陷的眼窩，又哭了出聲，“我的兒……”

   “母親，你看著妹妹，我來駕馬車。”

   “穩當著些。”

   ……

   齊蓁醒了，如常一樣睜開眼睛。

   但是這次睜開，卻沒有如常一般輕鬆……乍一睜開，眼睛一陣刺痛，就好像在黑暗裏呆久了，突然見到光，那種刺痛感，猶如針紮一般，淚水瞬間溢出，並迅速閉上了眼睛。

   抬手擦去眼淚，緩了好一會兒才再次睜開，這次感覺好了許多，但還是痛。

   周圍入目的是極熟悉的閨房，床幔上的櫻粉色金絲流蘇，還是她和渺渺一起做的。

   “渺渺？”

   齊蓁喚了一聲。

   回應她的，是急急匆匆甚至還帶著趔趄響動的腳步聲。

   兩個人進了屋裏。

   齊夫人，以及扶著齊夫人的渺渺。

   齊夫人看起來老了許多，還有渺渺，那圓圓的臉也變得尖尖的錐子一樣，瘦了好多。

   “蓁蓁，你怎麽樣了？哪裏不舒服？眼睛怎麽睜開了？餓不餓？有沒有想吃的東西？”齊夫人一連串的問題，想到什麽說什麽，完全沒有了邏輯。

   而渺渺紅溜溜的眼睛，看著瘦得脫相的齊蓁，哽咽著說不出一個字，最後‘砰——’跪在了地上，也是隻有跪著，她心裏才能舒服些。

   “母親，渺渺，你們這是？”齊蓁懵了，看著她們的失態，又看看周圍，“等等，我不是在宮裏參選太子妃嗎？怎麽回來了？”

   齊蓁的話，讓齊夫人和渺渺都怔住了。

   特別是齊夫人，她在回過神後，直撲到了齊蓁的床邊，看著她的眼睛，“我的兒，你認得出母親？”

   齊蓁溫溫軟軟的笑了，帶著小女兒的嬌羞和乖巧，“當然了，母親是我最慈愛的母親，我也是母親最貼心的小棉襖，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要和母親做母女。”

   ……

   門外，韓晏卿還一身官袍，手裏提著藥箱子。

   聽著屋裏的對話，韓晏卿對身旁的齊柊禹道：“應該不用進去了。”

   然後轉身朝院外走。

   齊柊禹聽著屋裏又是哭又是笑的說話聲，很是想進去，但還是跟上了韓晏卿。

   “怎麽……好了？”

   “她體內的鬼見愁餘毒已經都除幹淨了，被毒腐蝕的五髒也恢複好了，至於眼睛，是因為毒而造成的，她幾次假死，數次沒有呼吸，多少是有影響。總之，都過去了，不提那些經過也罷。還有剛才，聽她的話，她的記憶恢複了，但是又不太全，應該還是忘記了一些。如果是不好的那部分，忘記也罷，如果她也不記得我，你也不用跟她提起。好好照顧她，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韓晏卿顧自說完，就抬手製止他再跟隨，提著藥箱走了。

   齊柊禹看著他，高挑瘦長的背影，寬大的官服穿在他身上，有種空飄飄的感覺，仿佛衣服下的身體，隻有一個骨架，非是血肉之軀。

   “明兒我請你喝酒。”

   “醉仙樓。”韓晏卿頭也不回的應著。

   *******

   韓晏卿：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齊蓁：……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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