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他也有怕的東西
  第204章他也有怕的東西

   宮漓歌衣衫不整,浴袍的帶子隨手鬆鬆垮垮係著。

   水珠順著黑色發尾顆顆滾落下來,就像荷葉上的露珠滑入水裏,甚至連一點漣漪都沒有,順著身體流淌最後消失不見。

   白皙的臉頰被升騰的水霧暈染出一圈圈紅雲,紅霞飛舞的小臉寫滿了嚴肅。

   容宴剛要伸出手將她腰間的浴袍帶子給係好,手指伸出來便想起如今的他還是個瞎子。

   “怎麽了?”

   宮漓歌急衝衝跑來,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她似乎很著急,舔了舔了光澤的紅唇,“先生,我,我在幾年前曾出過車禍,忘記了部分事情,我,我有沒有在哪見過你?”

   如果不是她早就見過容宴,僅憑那一紙婚約,容宴會花天價錢給她購買幾件禮服?又將自己的肋骨做成項鏈送給她?

   這些都是宮漓歌想不明白的。

   如果兩人曾經見過,還發生過一些事,那麽就能解釋清楚了。

   宮漓歌緊張的盯著麵前的男人,他穿著一件黑色絲綢睡衣,紫色瞳孔在燈光下閃爍著瀲灩光澤,冰冷的容顏被那層黃色暖光勾勒出一抹暖意。

   微涼的指尖在宮漓歌腦門輕輕一點,“自己想。”

   有些東西若不是自己想清楚,旁人再累加描述,那就和閱讀理解一樣,根據一段文字,偏生要你聯想一大堆東西。

   哪怕當年宮漓歌隻是一個沒有長大的孩子,容宴給了她的承諾,並耐心等待著她長大。

   可定下約定的時候她畢竟還不懂男女情愛,更不知道嫁人是個什麽意思。

   即便是自己現在說了,加了自己主觀描述,一定會左右她的思想。

   他要的,是宮漓歌身心都百分之百屬於他。

   最好的結果就是等她自己想起當年發生的那些事,如今的她已經是個獨立思考的成年人了。

   等到她恢複記憶,容宴會等來真正的答案。

   宮漓歌還想要說什麽,紅唇微張,頭上的水珠砸落在容宴的臉上消失不見,除了那一串淺淺潤濕的痕跡,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一如她那段失去的記憶。

   容宴分明知道些什麽,偏偏一個字都不說。

   宮漓歌癟著嘴,委屈至極。

   “先生……”

   沒得到想要知道的答案,身體往容宴懷裏一倒,雙手攬著他的脖子。

   “我真的很想要知道,你就不能告訴我?”

   這丫頭!

   容宴千算萬算沒有算到宮漓歌居然會來這一招。

   宮漓歌也是豁出去了,反正容宴也看不見,她大著膽子撒嬌。

   宮漓歌本就衣衫不整,容宴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裏看才好。

   蕭燃有事要找容宴,哪知道一進門,就看到宮漓歌露著兩條白花花的大長腿坐在容宴的身上,這動作要多曖昧就有多曖昧。

   至於容宴,那張淡定的臉也多了慌張,在見到自己進來時,一聲厲喝:“滾出去!”

   一起滾出去的還有宮漓歌,倒不是被容宴吼的,而是她自己臉皮薄,蕭燃不會以為她是在勾引容宴吧?

   靜謐的房間裏就隻剩下容宴,被宮漓歌弄得哭笑不得。

   這丫頭……

   以至於當晚容宴回房,留給他的就隻有一個鼓囊囊的背影。

   門開的那個瞬間,宮漓歌便知道了。

   自打那晚出事以後,容宴一直陪著宮漓歌,有他陪著,她才不會掉入無邊的噩夢之中。

   身邊的床墊有輕微的動靜,下一秒,宮漓歌被人撈到熟悉的懷抱,寬厚又溫暖。

   貼在容宴胸口,她的臉皮隱隱發燙,小心翼翼的抬起頭,借著外麵薄薄的微光,她依稀能看到容宴堅毅的下巴。

   這個男人,從前她覺得自己看不透他,後來她覺得自己能看透一點了,到現在,她覺得自己什麽都沒看透。

   明明隔得這麽近,她一點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還沒睡?”容宴垂眸,對上一雙小鹿般的大眼,正認真的打量著他。

   宮漓歌欲言又止,有些話,分明人就在這,她卻問不出來。

   大掌蓋在她的眼睛上,“睡吧,很晚了。”

   安撫性的聲音傳來。

   容宴被她這樣的眼神看著,心裏微微有些觸動。

   “先生會有害怕的事麽?”宮漓歌突發奇想的問道。

   “有。”

   宮漓歌來了勁,“你會怕什麽?”

   容宴這種連瞎眼斷腿都不怕,任何時候都是一派冷靜的模樣,他這樣的人,會怕什麽東西呢?

   “怕……”

   他感覺掌心下,宮漓歌長長的眼睫毛輕輕掃過,猶如蝶翼般癢癢的。

   不用想,也知道此刻她的目光專注的看著自己。

   “一個人。”

   宮漓歌被他這話給弄得一頭霧水。

   他也會有怕的人麽?

   “睡吧。”

   宮漓歌便在滿腦子胡思亂想中睡去。

   容宴凝視著她的睡顏,眼波微轉,嘴角勾起一抹無奈的苦笑。

   他怕的……是再也看不到那個人——他的小姑娘。

   閉上眼睛,當年的那一幕在腦海中驅之不散。

   小姑娘漂亮的裙子上染上朵朵血花,她像是一隻被折翼的小鳥耷拉著腦袋靠在他的臂彎中。

   “宴哥哥,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會的,我不會讓你有事。”他緊緊的抱著她,蒼白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無助的神情。

   她還那麽小,躺在自己懷裏小小的一團,和他小時候撿來的那隻小貓差不多。

   後來那隻小貓死在了他的懷裏,永遠的離開了他。

   少年收緊的手,不停的念叨著:“你不會死的,不會!”

   小姑娘微微一笑,“也對,我,我還沒有長大,等著宴哥哥來……娶我。”

   小手垂落,明亮的大眼睛閉上,少年的心也隨著她的閉眼而緊閉,全身的血液在這一刻凝固。

   毫無血色的臉恐懼的僵硬著,他甚至連呼吸都忘記了。

   睜開眼睛,容宴覺得心髒上有一隻手,狠狠的攥著,讓自己十分難受。

   塵封多年的往事,像是一瓶老酒,埋得越久,味道越濃,從不曾有一天淡去。

   容宴溫柔的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他放在心尖上疼愛的小姑娘,這一次,他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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