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求而不得,周三下午見2
  路況有些堵,眼看距離約定時間越來越近,江安琪卻不著急,華臻是傅寒聲的秘書,每次華臻約她,嘴角雖然帶著笑,但通常都是極盡挖苦,處處找茬。

  喝茶,也是找茬,她懂。

  江安琪抵達茶樓,已經過了約定時間,盡管戴著墨鏡,可還是一眼就被侍者認了出來,熟練的帶她往包間走。

  沒錯,華臻每次約江安琪見麵,都會選在這家茶樓裏,熟悉的走廊,熟悉的房間,連續幾年原封不動的喝茶人,這裏的一磚一瓦,一景一物悉數見證了她的成名史,這麽想來,倒也心酸的很。

  同樣是這個地方,距離上一次喝茶,已經是大半年前的事情了,那次華臻言語很簡短,慢條斯理的喝完一杯茶,然後掏出一張支票,又拿出一支筆遞給江安琪。

  “這是什麽?”

  江安琪臉色蒼白,卻越發襯得華臻笑容無害,她催江安琪拿筆寫個數,徹底遠離傅寒聲的私人生活,自此以後恢複成最正常不過的路人甲和路人乙。

  12月5日,茶樓包間裏,江安琪走進去的時候,華臻已經一個人喝了半壺茶,見江安琪來了,她懶懶的抬眸看了她一眼,示意服務員重新上壺茶過來,被江安琪阻止了:“華秘書,喝茶就不必了,有什麽事您就直說吧!”

  華臻揚了揚嘴角,“江小姐現在名氣大了,所以說起話來,這底氣可是越來越硬了。”

  江安琪摘下墨鏡放在一旁,她和華臻見麵,哪一次沒有被她挖苦過?第一次被華臻挖苦時,江安琪臉色通紅,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後來挖苦次數多了,倒也習慣了。

  在社會上磨練幾年,臉皮自然而然也就厚了,況且現如今的她,自認不比華臻差。

  江安琪確實不比華臻差,但她一個名主播,賴以生存的嘴皮子卻輸給了華臻,像華臻這種女人,在商界披荊斬棘多年,骨子裏和眉眼間很多時候都會有一種咄咄逼人的殺氣和傲氣,她盯著一個人看的時候,眼神不饒人,言語間更是銳氣十足——

  “江小姐,在你眼裏,或是心裏,你覺得我們傅董是任由你可以肆意炒作的人嗎?”這話可謂開門見山,見江安琪自知理虧,抿唇不語,華臻笑了一下,低頭喝了口茶,這才輕聲歎道:“名主播,做人可不能這麽不要臉。”

  “……”江安琪不語,如果華臻是拳頭,那她就是棉花,拳頭打在棉花上,最大的感觸就是軟綿綿,打幾拳,出拳頭的人也就消停了。

  華臻道:“我們傅董的意思是,類似相關炒作,望你今後量力而為。”

  “他以前從不在意這些。”華臻的意思,江安琪聽出來了,那個人不希望她繼續混淆視聽,將他的名字和她並排出現在一起,他現在……已經這般厭棄她了嗎?

  “那是我們傅董仁慈。”華臻頓了頓,隨即嘴角微勾:“可如今不一樣了。”

  江安琪下意識道:“為什麽不一樣了?”

  華臻淡淡一笑,反問:“你說呢?”

  江安琪一愣,良久之後,她失神問:“他有了新的說話人?”曾經她是他的“說話人”,如今呢?他那樣的人,缺什麽,想必也不會缺少女人吧?

  “為什麽一定是‘說話人’呢?那人的身份可比‘說話人’要親密多了。”

  盡管已經猜測到,但江安琪依然是震驚不已,她試探的問:“她是誰?”

  “你不認識。”

  江安琪又問:“她也喜歡折紙飛機嗎?”

  “那人紙飛機如果折的不好,今天下午,我們傅董也不會專門挪出時間帶她去逛世紀百貨。”華臻說著,眼角餘光觀察江安琪的神情,她把時間和地點說的那麽清楚,隻因她知道江安琪一定會按捺不住好奇心前去查看。

  隻能說,華臻深諳江安琪的心理變遷,江安琪確實會去,縱使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和傅寒聲在一起,她也想看看此刻出現在他身邊的那個女人究竟是誰,是比她漂亮,還是比她年輕?總要看看的……

  “傅寒聲心裏的那個女人究竟是誰?”這個疑問徘徊在江安琪的心裏已經很長時間了,或許華臻是知道的。

  華臻微微皺眉:“哪個女人?”

  “折飛機的那個女人。”

  折飛機的那個女人嗎?華臻笑意加深,誰知道那個女人是誰?華臻身子探向江安琪,言語卻是冷漠到了極致,“不管是誰,你和她都隻不過是替身而已,你也不必心理失衡,她之所以比你幸運,無非是因為她折出來的飛機,比你飛得高,也更能逗我們傅董開心罷了,這種開心來得快,去得也很快,就像……你。”

  看著麵前羞惱交加的名主播,華臻微笑著淺啜了一口熱茶,微燙,味澀。心裏沒來由的竄起一抹火氣,華臻收斂了笑意,朝緊閉的包間門喊了一聲:“服務員。”

  待服務員入內,華臻唇線微抿,隻有再簡短不過的兩個字:“換茶。”

  曾經有一度,江安琪在和傅寒聲的相處過程裏產生了錯覺,誤以為她是最了解傅寒聲的那個人,因為她知道他習慣抽什麽牌子的煙,習慣穿什麽牌子的衣服,但她後來開始意識到自己的可笑,這個C市首富的生活習慣其實單調的很,甚至有一種特定性,但凡是跟他接觸過的人,大都能看出他的日常喜好。

  這一麵是他願意展現給別人知道的無關痛癢,至於那些不願意展現給別人的另一麵,江安琪曾經有幸目睹,所以她又開始誤以為她是走進他心裏的那個人。

  有時,他會把車開到C大附近,給她打電話讓她出來。每次過去的時候,他都很疲憊,有時候閉著眼睛小歇片刻,有時候會讓她說一些打工趣事或是學校裏的趣事給他聽,每次分別的時候,他都會拿出一些錢給她,起初她礙於麵子不肯接,次數多了,反倒是習慣了,以至於最後甚至拿得心安理得。

  他是她見過最沉穩,最霸氣的男人,隻要和他在一起,就算後一秒天會塌下來,她也不害怕。

  她出身不好,從小到大都沒享受過蜜罐生活,可有一天,突然有一個男人,宛如天神般出現在她的麵前,幸福來得太突然,以至於她整個人都是暈暈乎乎的。

  她因他受人矚目,因他成名,因他麻雀變鳳凰,因他被人阿諛奉承,不管出沒任何場合,必定猶如眾星拱月。

  打電話回老家,母親總是喜笑顏開,說周圍鄰居茶餘飯後總是言語泛酸,羨慕江家撞大運,女兒竟然能夠釣到像傅寒聲那樣的金龜婿。

  母親說:“安琪,不要因為傅先生待你好,你就在他麵前忘乎所以,隨時隨地亂耍脾氣,男人最不喜這個,尤其還是他那樣的人,別到最後雞飛蛋打,什麽也沒撈到。”

  母親說:“有些話,我要提前告知你一聲,傅先生這種人,他可以對你好一時,卻沒法對你好一世,有錢就變壞,外麵的誘惑太多了,他若是和誰逢場作戲,卻是再正常不過了,你聽說後不能氣,他能對你有百分之一的好,已經是很不錯了,可千萬不能跟他鬧,倘若有朝一日他娶了你,守著傅太太的身份,你這輩子可算是掉進福窩裏麵了。”

  她那時候確實很風光,就連華臻也對她頗為禮遇,至少不會當麵給她甩臉色。像是做了一場夢,她雖然漂亮,但絕色美女比她多得是,可傅寒聲卻唯獨待她是不同的,所以她一直都想不通她究竟是哪一點吸引了他。

  因為不知,所以惶恐。

  她和很多女人一樣,麵對傅寒聲會心跳加速,期待和他親近,卻又在親近時膽戰心驚,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會招來他的不高興。

  她沒有母親那麽重的貪念,隻要能夠和他在一起,她並不介意是否有名分,隻因他偶爾的溫情,已讓她身心淪陷。

  05年,有很長一段時間裏,他幾乎每隔兩個星期就會打電話叫她出來吃飯,滿滿一桌菜,動輒好幾千,她看起來都覺得心疼,但他卻好像生怕她吃不飽,吃不好一樣,若是碰上他心情不錯,他甚至會夾菜給她。

  “這次看你,好像比上次瘦多了,你要多吃,還是胖點好。”

  他第一次跟她說這話的時候,她和他坐得很近,近得能夠看清他清俊的五官,漠然的眉眼,甚至能夠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和煙草味,她受不了這樣的誘惑,以至於臉紅的厲害,就連拿筷子的手指也是顫抖的厲害。

  當一個男人的焦點,不再是她究竟有沒有維持好玲瓏身材,而是她的營養問題時,這代表了什麽?

  女為悅己者容。

  她開始食量大增,他不是說她胖點好嗎?但幾個星期後,他約她再次出來吃飯,卻說了一句同樣的話,她迷惑了,明眼人都能看出她胖了,他……

  那時候已有念頭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過,她的氣息開始不穩,她知道:那是不安。

  06年,他已很少見她,有關於他的緋聞時有見報,她一邊火急火燎的等待他的召見,卻也隻能百般無奈的苦等。

  到了06年中秋,她已在C市闖出了名氣,某次主辦方邀請她參加商業酒會,她對金融全然不懂,但卻應邀參加了,隻因她聽說他也在。

  那晚,酒會觥籌交錯,中文和英文聲交相呼應,不絕於耳,室內那麽熱鬧,空曠的陽台上卻隻有傅寒聲孤零零一個人。

  他喝了不少酒,懶懶的靠坐在沙發上似是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