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都是一支筆惹的禍
  “你看,學霸也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連她自己也沒覺察到,她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輕聲歎道:“我不是大學享樂主義者,我成績爭取優異,不是為了讓人羨慕,不是為了招來妒忌,也不是為了讓人冷嘲熱諷。也許有人會說‘蕭瀟再厲害,也不羨慕,因為她活的很累,大學生活理應及時行樂,那麽早就憂慮未來,沒意思’。但每個人的性格與生俱來是不同的,就連人生軌跡也是不同的,我有我的路要走,我的大學學習計劃是很嚴密,但我不覺得累,反而自得其樂,我尊重大學生及時行樂,也尊重不在課堂上睡覺,每日專心聽講,過早思慮未來的人。我在美好的大學時光裏,專心去做一件事,我覺得這也是一段難忘的旅程。”

  她說話的時候,傅寒聲一直保持沉默,他隻是靠著椅背,側眸看著蕭瀟,窗外有車駛過,燈光劃過他冷峻的五官,也照得眼眸燦亮如星。

  他緊了緊她的手。

  說到底,傅寒聲無非是憂心蕭瀟高強度學習,身體吃不消,卻忘了這種學習曆程,雖然辛苦,卻也是一輩子的財富。

  這日,那支被點燃的香煙,傅寒聲幾乎沒吸一口就被他隨手扔在了窗外,蕭瀟見了,抽了一張麵紙打開了車門。

  車內,傅寒聲含笑看著妻子為他善後,用麵紙包著煙頭,朝路旁垃圾桶走去,他坐在車裏,看了看她的學習計劃表,略一沉吟,取出鋼筆,在計劃表首頁寫下了這麽幾個字:“女子該有所為。”

  是鼓勵加油的話,也是妻子閨名由來。

  這日,傅寒聲把蕭瀟送到校門口,對她說:“C大校園裏,任何一個學生都能做出嚴密詳細的學習計劃表,但很多都堅持不下來,往往是紙上談兵,半途而廢。最難的不是計劃,而是執行,集團經營也是如此。不回家也罷,抽空我來看你也是一樣的。”

  他說著,有吻落在她的發上,那個吻是帶著感情的。

  蕭瀟感受到了,心裏某個地方微微發熱。

  周日,傅寒聲在蕭瀟的《學習計劃表》上提筆寫了一句話:“女子該有所為。”話沒錯,錯的是那支鋼筆。

  那是傅先生的鋼筆。

  筆身由18K白金製成,筆身上隱帶金色花紋,拿在手裏沉甸甸的,貌似這種牌子的鋼筆,山水居書房裏很常見,但日常生活裏卻不多見。

  那天傅寒聲寫完字,直接把筆和蕭瀟的《學習計劃表》一起裝進了背包裏,蕭瀟也大意,回到宿舍後,把課本和筆全都掏出來,放在了書桌上。

  就是這支筆,險些讓蕭瀟陷入口舌之爭裏。

  謝雯那天寫作業,發現鋼筆沒水了,又沒墨汁,於是對身旁看書的蕭瀟說:“瀟瀟,借我用一下鋼筆。”

  蕭瀟眼睛沒離開課本,順手拿起書桌上的鋼筆遞給謝雯。謝雯起先也沒在意,她拿著筆寫了一會兒作業,大概覺得那筆寫起字來很順滑,有別於一般的鋼筆,這才停止寫作業,拿著那支筆認真端詳起來,她就那麽端詳了好一會兒,然後表情越來越不對,轉臉看著蕭瀟,遲疑道:“瀟瀟,你用這麽貴的鋼筆啊?”

  不是陳述,是疑惑。

  蕭瀟愣了一下,看著謝雯手中的那支筆,還不待說話,張婧和黃宛之也過來湊熱鬧了,張婧好奇道:“什麽筆,我看看。”

  三人研究鋼筆的時候,蕭瀟出奇的沉默。

  是她大意了。

  山水居,傅寒聲和蕭瀟各設兩個書房。傅寒聲鋼筆慣常用萬寶龍,也適合男士用,筆身設計上簡潔硬朗;蕭瀟鋼筆是曾瑜一手置辦的,不管是鋼筆還是圓珠筆,幾乎都是梵克雅寶,筆身鑽石光彩綻放,華麗無比,蕭瀟以前在唐家,唐瑛、唐婉,還有其她女眷多是使用梵克雅寶。

  張婧手中的鋼筆,筆帽頂端有著萬寶龍獨有的星形標誌,筆尖部位全部使用鍍銠白金,保留了萬寶龍精妙的刻工,難怪謝雯會用那樣的眼神看著蕭瀟了。

  蕭瀟在三位舍友眼中,家境估計連一般也稱不上,如果家境好,又怎會每天奔波C大賺課業費,給金融雜誌供稿賺錢?況且,蕭瀟衣食住行都是一般,在一日三餐上甚至不及她們豐盛,種種跡象表明,她實在不是能用得起萬寶龍的人。

  張婧她們是誰?她們是金融係碩士生,一直研究金融,每天都圍繞“錢”打轉,所以對於成功人士格外關注,那些人每天穿什麽衣服,衣服多少錢,是什麽牌子,她們都能一一精確道出,所以如今謝雯表情不對,張婧表情也不對,她把筆交給黃宛之端詳,然後皺眉看著蕭瀟,應是想詢問,卻不知該怎麽問。

  這樣的眼神說穿了,就是質疑和疑惑。

  黃宛之反複觀察了一會兒那支筆,然後也看向了蕭瀟,她的性子可比張婧和謝雯沉穩多了,她把筆遞給蕭瀟:“瀟瀟,你這筆挺貴的,還是收拾起來比較好,萬一丟了可怎麽辦?”

  蕭瀟表情是很淡定的,嘴角始終都帶著一抹笑,她繼續看書,似是沒看到黃宛之把鋼筆遞給了她,隻淡淡的問:“一支筆而已,怎麽貴了?”

  這筆,此刻她不能接,一旦她接了,同宿舍舍友關係怕是會滋生出嫌隙來。為了一支筆值得嗎?不值。

  蕭瀟這麽一說,三人更犯疑了,張婧誇張的摸著額頭,先是道了聲“天啊”,然後不敢置信的看著蕭瀟:“你該不會不知道你這支筆究竟是什麽來曆吧?這個牌子的筆,最普通的圓珠筆也要兩千多,而你這支筆,我之前在雜誌上看到過,白金筆身,筆帽上還內嵌著一顆鑽石,全球不過幾十支,是限量版,所以有多貴,你自己好好想想。”

  張婧這話比較隱晦,她之前看到過標價,鑲鑽標價在二十幾萬美元,這一支雖說簡單大氣,鑽石處理上很低調,不太張揚,但折合人民幣,少說也有幾十萬。

  蕭瀟也不用好好想想了,她先是看著書本笑,再然後對上三人疑惑的眸,笑容加深,反問三人:“你們有誰用過萬寶龍?”

  張婧她們愣了,謝雯嘟囔道:“又沒參加工作,瘋了才會買這麽貴的鋼筆。”

  蕭瀟眉眼溫淡:“三位自詡品牌達人,怎麽就沒發現這支筆不過是仿品,夜市攤上買來的,不過幾十元錢,倒讓你們一個個誤認成真品了,看來這支筆我還真是買值了。”

  此話一出,三人驚了,皺緊了眉。

  “仿品?”張婧接過黃宛之手中的鋼筆,再次打量起來。

  謝雯也湊近去看,不敢置信的問蕭瀟:“幾十塊?”

  蕭瀟笑道:“先不說我有沒有錢買這麽貴的鋼筆,姑且這支筆是真品,三位覺得我會把這麽貴的筆隨便扔在桌上嗎?”

  事實證明,她還真是不當一回事放在了桌上,唉……

  蕭瀟都已經這麽說了,也由不得三人不相信,誰讓蕭瀟從頭到尾都是那麽鎮定呢?完全不像是撒謊,見三人都在研究那支筆,蕭瀟半開玩笑,適時開口:“阿雯,鋼筆還用嗎?不用的話,趕緊把萬寶龍還給我。”

  她是開玩笑,舍友都聽出來了,紛紛抬頭看了她一眼,都在笑。

  謝雯從張婧手中奪走那支筆,笑道:“到了我手裏,哪有還你的份,這支鋼筆,我還真是不給你了。”

  “你可不能不給,我還打算買了呢?”張婧坐在蕭瀟身邊,搖著她的手臂,撒嬌道:“這支筆你買的時候多少錢,我把錢給你,你賣給我,要不然你告訴我,哪有賣也成。”

  嘖嘖,那鑽石光度,就跟真的一樣,這贗品做的也太成功了,足以以假亂真。

  黃宛之拿著課本拍了拍張婧的頭,張婧“啊”了一聲,黃宛之才笑道:“把專業課吃透了,抓緊出社會賺錢,到時候還用買贗品嗎?姐姐給你買真品。”

  這話溫馨,張婧就算被黃宛之多打兩下又算得了什麽呢?她終於換了撒嬌對象,摟著黃宛之的脖子,“宛之待我如此深情,思前想後,待宛之發達時,我嫁予宛之可好?”

  此番俏皮話說完,黃宛之笑著裝惡心想吐,謝雯看熱鬧,戲謔兩人在一起。至此,萬寶龍風波算是過去了。

  四人在一起生活已有兩個多月,蕭瀟對三人頗有了解,她們並非一味追求奢侈品,如果奢侈品是目標的話,那麽沿途行程,是不是可以稱之為奮鬥呢?

  人與人相處,講究互補:張婧適合交際,若是外出應酬,打外場,她是個中翹楚;謝雯做事細致,摳細節,若是在公司裏審核賬目或是擬定合同,卻是再適合不過了;黃宛之精明嚴謹,對課業把控度很高,通常這種人心性要強,做事講究目的性,很適合談生意,為公司事業版圖衝鋒陷陣。

  此時是11月3日,不管是謝雯,還是黃宛之和張婧,她們都不曾想到,在不久後的某一天,她們會和一個叫“唐媯”的落魄千金,宛如絲線一般,緊緊的糾纏在一起,構成此生最難解的緣分。

  這天晚上,蕭瀟和傅寒聲通話,把這事給他說了,他在手機那端笑,說她是馬虎精,有些東西哪能隨便亂放。

  蕭瀟無語,她本來想說都是他的錯,若不是他把鋼筆放在她的背包裏,哪會有這種事,誰料想,這人太精,她還沒開口,竟先被他安了“馬虎精”的罪名。

  蕭瀟說:“改天我把鋼筆帶回去還你,免得下次被人看到,還以為我被哪個大老板給包~養了。”

  話裏隱有小埋怨,說者無心,聽者卻有心,傅寒聲的聲音裏帶著意味不明的笑意,“還用改天嗎?”

  “什麽?”蕭瀟沒聽清。

  傅寒聲沒應她,道了聲“掛了”,竟真的掛了電話,蕭瀟拿著手機好半天沒反應過來。

  她以為他掛斷電話是因為忙,但夜間八點半,蕭瀟在圖書館裏卻接到了傅寒聲的電話,他笑:“包~養你的人來了,快出來。”

  蕭瀟沉默了兩秒,才回過神來,她拿著手機,快步走到窗前,隨即呼吸一窒。

  瞧瞧,她都看到了什麽?那人竟開著他的7307停在了圖書館下麵,成功吸引了不少學生紛紛駐足圍觀。

  蕭瀟頭都懵了,抱起課本就往外跑,張婧在旁一愣,盯著蕭瀟的背影喊:“出什麽事了?”